她雙手禁錮著路知行的肩膀,使他動彈不得。
他直挺挺的跪在她麵前,扶著床沿,無動於衷。
膝蓋很痛,她沒鬆口。膝蓋痛麻了,她沒鬆口。膝蓋沒知覺了,她鬆口了。
路知行打開一瓶礦泉水遞給薛宴辭漱口,他遞給她的水,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溫熱的。
“疼嗎?”薛宴辭閉著眼睛扶在盥洗台上問一句。
“疼。”路知行試著從後背擁抱她一下,貼在她耳後,“好姑娘,下次咬我之前,先說一聲,我該先洗澡的。”
薛宴辭沒有掙脫,隻是很僵硬,“到家之後,彆忘了去打疫苗。”
路知行點點頭,係好扣子,出門叫女兒葉嘉念起床。薛宴辭又有了新的、想做的事,哪怕是咬傷自己這種事,路知行都覺得高興。
因為薛宴辭又有了新的盼頭,她能活下去了。
“姑娘,下來,爸爸肩膀痛,抱不了你。”
葉嘉念眨眨眼,看看媽媽薛宴辭嚴肅的表情,迷迷糊糊掙脫爸爸葉知行的懷抱,抱著小海豚跟著父母排隊安檢、登機。
也許是太累了,薛宴辭在回天津的航班上竟還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剛落地天津濱海機場,路知行就接到了周麗的電話,說家裡來了兩位審核人員。
“宴辭,去洗臉,畫個妝,看著氣色好些。”
她沒有動,隻是站在行李提取處,盯著運輸台上的皮帶轉過一圈又一圈。
十分鐘後,路知行取了化妝棉,用礦泉水浸濕,擦過薛宴辭白淨的臉龐,又給她化好妝。
到家後,薛宴辭隻簡單地和來訪人員打過招呼,就上樓去了。這場談話她應該回避,她也永遠不會知道談過些什麼,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葉知行,也相信自己的女兒葉嘉念。
其實剛剛一進門廳,薛宴辭就注意到了窗戶底下那盆生命力極其旺盛的金邊百合竹。
上一盆金邊百合竹還是結婚那年,爸爸媽媽送給她和葉知行的新婚禮物,取得是竹報平安,百年好合的意頭。
後來薛宴辭一晚一晚地站在窗前吸煙,無數次將煙頭摁進花盆裡,也往花盆裡倒過不少各式各樣的酒。
花死了,她和他的婚姻也死了。
或許是怕調查人員看到那一花盆的煙頭吧,路知行才換了盆新的金邊百合竹來家裡,他在這方麵,一直很細心。
一小時後,路知行上樓,薛宴辭穿著一襲棉麻及踝長裙站在臥室開著窗戶吸煙。整個臥室陰冷又乾燥,路知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又過敏了。
天津,今天,依舊是個霧霾天。
“姑娘已經吃過飯了,我煮了麵,下樓去吃嗎?”他試圖握住她垂在身旁的手,骨瘦如柴。
薛宴辭將手抽回去了,“請葉嘉念到書房,我有話和她說。”
“姑娘已經午睡了,等我回來,我們一起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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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宴辭又陷入到無儘的沉默中去了。
五分鐘後,路知行將薛宴辭橫抱到樓下,盛一碗麵,喂她吃下去,又拿了常看的書放到她麵前,拜托麗姐看顧好她,他才敢出門去接種疫苗。
“葉嘉念。”
葉嘉念是有一些害怕薛宴辭的,尤其是薛宴辭喊她全名的時候,尤其是在書房喊她全名。路知行抱一抱靠過來的女兒,耐心教導一句,“沒事的,姑娘,媽媽隻是有些話想和你說。”
“坐好。”
葉嘉念聽到媽媽的話,立即在沙發上坐正。麵對薛宴辭這位母親,葉嘉念時刻謹記著她的罪惡。
“我和爸爸要離婚的事,你都和誰說過?”
葉嘉念一點兒都不敢遲疑,“阿讓姨媽,太姥姥,姥姥,姥爺。”
“葉嘉念,從今天起,爸爸和媽媽不會再提離婚的事,我和爸爸也沒有離婚,知道了嗎?”
“知道了。”葉嘉念眼裡亮晶晶地,藏著一汪清泉。
“爸爸曾經做錯過一些事情,但媽媽已經原諒他了。”薛宴辭提高聲音,告誡女兒一遍,“將來無論是誰和你講起這件事,你隻需要記住媽媽已經原諒爸爸了,就夠了,明白嗎?”
葉嘉念鄭重地點點頭,“媽媽,我都明白了。”
“葉嘉念,從今天起,咱家的所有事情,都不可以和除了爸爸媽媽以外的任何人講。”
“包括你最喜歡吃海蠣煎,爸爸每天工作很忙,媽媽每天在家抽煙,咱家園子池塘中有三種顏色的小金魚這些事,都不可以和彆人講。”
“包括太姥姥、明爺爺、黎奶奶、姥姥、姥爺、舅舅、哥哥姐姐、姨媽,都不可以講,記住了嗎?”
“記住了。”葉嘉念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漂亮極了。女兒生了一副和路知行一般模樣的深黑眼眸,薛宴辭特彆喜歡。
薛宴辭說完話,緩了緩,才擺擺手,讓葉嘉念出去玩,她太虛弱了,也沒有一點兒精神。
晚七點,路知行喂薛宴辭吃下半碗麵片湯,四五片牛肉,兩隻蝦。
晚九點,她問,“好些了嗎?”
“嗯。”
“過來。”
“解開。”
“跪下。”
五分鐘後,薛宴辭說,“知行,把二哥送來的材料讀給我聽。”
路知行一手抱著薛宴辭,一手舉著材料讀給她聽,隻有五張紙,是即將與她共事的,同事的相關材料,姓名、職級、履曆。
“讀完了,宴辭,我們睡一會兒吧。”
薛宴辭扭頭看看路知行,他疲憊的很,眼睛很渾濁,想必是真累了。
薛宴辭點點頭,路知行從背後擁著她,一直等到薛宴辭呼吸聲漸漸變重,路知行才敢閉眼。
薛宴辭想要動一動,可路知行抱得太緊了,他睡著了,睡得很沉。他不是自己,他一天一夜沒睡,是會累的。
“好姑娘,求你了,讓我抱一會兒,隻再睡一小會兒。”
“好姑娘,求你心疼我一下,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宴辭,隻再一會會兒。”
一晚過去了。
薛宴辭明白,路知行是想要以此逼迫她能多睡一會兒。哪怕隻是躺在床上,躺在他懷裡,隻要時間足夠長,薛宴辭都是會困的。
十三年前,路知行就是這樣治好了薛宴辭一整晚一整晚睡不著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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