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藺禎早起就一句話,“你昨晚又吵知行了?”
“吵了,怎麼了?”薛宴辭一點兒都不肯示弱,接過麗姐遞來的三明治咬一口。
“薛宴辭,你彆以為你結婚了,獨立門戶了,我就沒法兒打斷你的腿,沒法兒讓你跪祠堂了。”
薛藺禎這話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假,薛宴辭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把她拖回廈門,罰她跪在薛家祠堂,好好反省。
薛宴辭自十六歲開始談戀愛,前前後後交往過四個男朋友,路知行是第五個。這五個人薛藺禎都見過,每一個也都了解過,能入他眼的,就隻有章淮津和路知行。
但章淮津和薛宴辭是同一個性格的人,章淮津根本就不可能包容她,更不可能嬌慣她,隻有路知行會這樣對待薛宴辭,對待自己的女兒。
也隻有路知行能和薛宴辭過下去,能和自己女兒過下去。如果真有一天,路知行厭倦了薛宴辭,自己女兒會瘋的。
“姑娘,瞧瞧你姥爺,真凶!”
“媽媽,你彆怕,爸爸和我都會保護你的。”
薛宴辭高興極了,抱著葉嘉念親一口,“看見了嘛,爸,我現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路知行將溫熱的魚片粥推到葉嘉念麵前,示意她趕緊吃飯,少說話。薛宴辭和薛藺禎這場戰爭,根本就沒有頭,也永遠都不會結束。
除非薛藺禎能放棄管教薛宴辭,薛宴辭能徹底聽從薛藺禎的話,但這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知行,你說,照實說,我看薛宴辭就是讓你慣的無法無天了。”
路知行躲了一早晨,還是沒能躲掉。一方是他的爸爸,他的老丈人,一方是他的愛人,他的太太,這事一旦摻和進去,就是個站隊問題。
但也不是沒有正確答案。
薛藺禎所有的期盼隻一個,希望路知行能永遠陪在她女兒薛宴辭身邊,能永遠包容她,嬌慣她,僅此而已。薛宴辭想要的也是這樣,無非就是主動性的問題罷了。
但對路知行而言,包容薛宴辭、嬌慣薛宴辭是他這一輩子最想做的事,所以根本不用這樣。
“沒事兒,爸。”
“我喜歡慣著她。”
“看見了嘛,爸。”薛宴辭趾高氣昂,“他就喜歡慣著我,寵著我,你說,這可怎麼辦呢?”
薛藺禎翻個白眼,歎口氣,“娶了你,真是難為知行這孩子了。”
......
路知行無意參與兩人的爭執,破天荒地喂著葉嘉念吃完早飯,拎起沙發上的書包趕緊送去小區門口,等著校車把孩子接走。
九點二十,路知行在馬路儘頭的花店買了兩束鮮花,想著趕回家的時候,這場爭執應該就結束了,可剛一進門,就碰到了從天津趕來的葉承櫻。
“知行,過來,媽媽看看。”葉承櫻攬過路知行的肩膀,“小辭又跟你吵架了?”
路知行將手裡的鮮花送給葉承櫻,“媽,我們沒吵架,就是昨晚睡的晚,熬夜了。”
“她人呢?”葉承櫻很顯然並不相信路知行這套謊話。
路知行搬出最常用的理由,“小辭在樓上睡覺,她昨天早晨六點多剛出差回來,緊接著又忙了一整天,累得很。”
葉承櫻搖搖頭,還是又勸了一句,“知行,彆總嬌慣著小辭。在家的時候,爺爺、姥姥,還有啟洲、啟澤每天都寵著她,無法無天,沒有禮貌,一點兒委屈都不肯受。和你結婚後,我看你是更寵她,事事依著她,這幾年是更甚於多。”
“沒事兒,媽,我喜歡寵著她、依著她。”
葉承櫻不再多說,也沒薛藺禎那麼囉嗦,隻問了問,“孩子呢?”
“去學校了。”路知行答完話,又陪著兩人吃過早飯,說了許多薛宴辭的好話,才帶著另一束鮮花上樓。
在這個家裡,路知行不僅要平衡薛宴辭和葉嘉念的關係,還要平衡薛宴辭和薛藺禎的關係,還要平衡葉嘉念跟薛藺禎的關係,看似很麻煩,但他時時刻刻樂在其中。
“都走了?”
“嗯,姑娘去上學了,爸媽去大伯那兒了。”
薛宴辭伸伸手,十分霸道,“過來,陪我。”
路知行並沒如她所願,一邊看著薛宴辭撒嬌鬨脾氣,一邊將新買的鮮花剪過根,插在花瓶裡,放到起居室的鬥櫃上後,才返回臥室脫了衣服躺回床上,擁她到懷裡。
兩分鐘後,薛宴辭枕在路知行腰間,提著音調問一句,“媽媽也教育你了?”
“嗯,教育我彆嬌慣著你,說你無法無天,沒有禮貌。”
薛宴辭氣到從路知行腰間起身,壓他到身下,“葉知行,永遠彆向惡勢力低頭。”
路知行瞧著眼前人信誓旦旦,永不服輸的模樣,一本正經地答一句,“嗯,永不向惡勢力低頭。”
薛宴辭無論是撒嬌鬨脾氣的模樣,還是永不服輸的鬥爭模樣,都是十分好看且動人的,也很可愛。
路知行想要她一生都這樣自由、明媚。
“路老師,我不想要。”薛宴辭閉著眼呢喃地樣子,也一樣美麗,路知行嬌慣著哄她一句,“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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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就我這身體,每天都還在吃藥。”
路知行一把將床頭櫃的抽屜推進去,“好,那我們就不要。”
……
是滾燙的岩漿吧,肆意蔓延至全身,腦海裡在放煙花。
......
是山間的溪流吧,貫穿流淌至全身,毛孔張開在歌唱。
......
薛宴辭喜歡路知行給她洗澡,十九歲的時候就喜歡。那時候她總說,愛並不是身體上的一絲不掛,是思想上、靈魂上的赤誠相見。
路知行這些年反複與她赤誠相見,又反複陷入自我懷疑。是自己沒能保護好他,沒能護住他。想到這裡薛宴辭又抱抱知行,是自己一次一次將他推入自證的的漩渦。
薛宴辭心疼路知行,如同心疼一堆破碎的玻璃碴子。
每一塊破碎的路知行都折射出薛宴辭的模樣。
她自是愛他,深入骨髓。
她更是愛她,貫穿生命。
二十二歲的路知行散碎頭發蓋在額頭上,濃烈的眉毛肆意生長,雜亂無章,一雙深黑眸子的大眼睛裡總是藏著不安感,那時候路知行說喜歡薛宴辭,可總是她在親他,抱他,想要他。
二十八歲的路知行將頭發梳起,戴上眼鏡。六年的忙碌使他疲憊,磨儘了他的傲氣。那雙彈琴的手更瘦削了,抱著薛宴辭的時候,擁著她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想要將她揉進心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