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市回來,兩人甚至沒回出租屋,而是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新家樓下。
c市的陽光正好,不燥不烈,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
工地的噪音有些大,空氣裡飄著水泥和灰塵的味道,但這一切都無法阻擋兩人眼裡的光。
房子已經有了雛形。
客廳和陽台被打通,顯得無比開闊。林晚晚甚至能想象出以後,江熠在陽台一側的健身區揮汗如雨,而她就窩在另一側的地台上,抱著筆記本,喝著奶茶看他。
最讓她心動的,還是那個用鋼結構搭起框架的玻璃花房。
陽光透過還沒安裝玻璃的框架,在地上投下縱橫交錯的影子。
“江熠,”林晚晚拉著他的手,眼睛亮得驚人,“我突然想好了,等裝修完,我要買一把全世界最舒服的椅子,就放在花房的正中間!”
江熠看著她興奮得通紅的小臉,滿眼的寵溺快要溢出來。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好,買全世界最舒服的。”
“還有你送我的那把鍵盤!也要供在裡麵!”
“好,給你供起來。”
“你以後不許進來打擾我碼字!”
“遵命,老婆大人。”江熠笑著,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不過,飯還是要出來吃的。”
林晚晚在他懷裡蹭了蹭,被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包裹著,心裡那最後一點因為林建國而起的陰霾,也徹底煙消雲散。
真好。
這裡,將是他們親手打造的,獨一無二的家。
……
傍晚,兩人心滿意足地從新房離開,回到了現在租住的公寓樓下。
然而,剛走到樓道口,一股嗆人的、劣質煙草的味道就鑽進了鼻子裡。
林晚晚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緊接著,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從陰影裡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黃的舊夾克,頭發油膩地黏在頭皮上,一雙眼睛渾濁不堪,透著一股長年賭博和酗酒留下的貪婪與算計。
男人看到他們,眼睛一亮,立刻將手裡還剩半截的煙屁股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碾滅,然後快步迎了上來。
那一瞬間,林晚晚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是林建國。
他怎麼會在這裡?!
“林晚晚!可以啊你!”林建國一上來就扯著嗓子,那口大黃牙在昏暗的樓道燈下格外顯眼,“長本事了是吧?翅膀硬了,連親爹的電話都敢掛了?!”
他的嗓門極大,帶著市井無賴特有的囂張,在狹窄的樓道裡形成了回音,刺耳又難聽。
已經有鄰居被這動靜驚動,悄悄打開門,探出頭來看熱鬨。
那些探究的、帶著幾分鄙夷的目光,讓林晚晚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發起抖來。
就在她快要站不穩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步上前,將她完完全全地護在了身後。
江熠的背影寬闊而堅實,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瞬間就隔絕了林建國那令人作嘔的視線和周圍所有的窺探。
林晚晚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有事說事。”江熠開了口,吐出的話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彆在這裡大吼大叫。”
林建國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震了一下,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但一想到錢,那點畏懼又被貪婪給壓了下去。
他梗著脖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開始撒潑打滾。
“我找我女兒關你屁事!你算哪根蔥啊?”
“林晚晚是我生的,是我養大的!她現在有錢了,當大作家了,就想把我這個親爹一腳踹開?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我告訴你們!今天不給我一百萬!我就天天來這裡鬨!我還要去你們學校,去出版社鬨!我看你們的臉往哪兒擱!”
他一邊嚷嚷,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那副無賴的嘴臉,讓林晚晚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一百萬……
他還真敢開口。
周圍看熱鬨的鄰居們發出了小聲的議論,指指點點的目光,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紮在林晚晚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從江熠的身後探了出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林晚晚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她的小臉慘白,嘴唇都在哆嗦,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卻燃燒著兩簇憤怒的火焰。
“你養過我?”
她死死地盯著林建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你什麼時候養過我?”
“我從小到大的學費,哪一筆不是我媽辛辛苦苦打工賺來的?你呢?你除了賭博,喝酒,打我跟我媽,你還做過什麼?”
“我媽生病住院,你在哪兒?我被同學欺負,你又在哪兒?”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說你是我爹?!”
一連串的質問,又急又快,帶著壓抑了十幾年的委屈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