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隱現的“建築紋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陳凡心中蕩開層層不安的漣漪。
他強行壓下疑慮,繼續專注於引導阿石和負熵之禾的力量,穩定塔內正在進行“基因飛升”的成員。
過程看似順利。
越來越多的實驗體形態穩定下來,雖然依舊保留著部分非人特征,如覆蓋著細密能量鱗片的皮膚、能夠自主吸收光線的晶體眼球、或是如同植物藤蔓般柔韌的肢體——但他們的意識明顯回歸,眼中雖然還殘留著經曆混亂後的迷茫與創傷,卻不再是純粹的瘋狂。
他們開始嘗試控製自己陌生的新身體,彼此間用夾雜著困惑與驚奇的意念交流。
一種基於“負熵”理念的全新文明雛形,似乎正在這片混沌的溫床中艱難孕育。
凱因等人終於可以稍微放鬆緊繃的神經,開始嘗試與這些“新生”的同胞接觸,幫助他們適應。
冷軒則忙著記錄各種前所未見的數據,嘴裡不停念叨著“生命奇跡”、“適應性進化”之類的詞。
蕭九蹲在陳凡旁邊,看著這詭異的“和平”景象,貓臉上卻沒什麼喜色,它用尾巴尖戳了戳陳凡:“小子,彆繃著了,九爺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是不是那些‘花紋’有問題?”
陳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凝重地掃視著那些看似穩定下來的區域。“我懷疑,魔淵並未離開,它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參與’。”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異變悄然而至。
起初是極其細微的變化。一個完成了“飛升”的成員,手臂上那片如同電路板般的能量紋路,在無人注意時,其邊緣細微的結構,似乎自發地、違背常理地延伸、交錯了一納米,形成了一個更複雜的、帶著明顯“設計感”的節點。
緊接著,另一個成員背後那對半透明的、仿佛光翼的能量器官,其脈絡的分布也開始自行調整,變得更加對稱,更符合某種……“美學”。
這些變化極其隱蔽,甚至連當事人自己都未必察覺,但在陳凡那多維元嬰的視角下,卻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螢火。
那些原本若隱若現的“建築紋路”,正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自我複製、自我優化、自我……“構建”!
“不好!”陳凡猛地站起身,“它們在利用基因飛升的過程,將塔內空間本身,作為它們‘建築’的基石!”
他的話音未落,更明顯的異變發生了!
塔內的金屬牆壁、能量管道、甚至空氣本身,開始浮現出與那些成員身上類似的、帶著魔淵風格的詭異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擁有生命般蔓延、交織,散發出冰冷而混亂的波動。
原本由遞歸文明建造的、充滿幾何美感和功能性的塔內結構,正在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充滿悖論與無限遞歸意味的“建築風格”覆蓋、取代!
走廊開始扭曲,不再是直線,而是變成了一種不斷向內螺旋、仿佛沒有儘頭的回廊。
房間的門戶時隱時現,位置變幻不定,門框上雕刻著不斷自我否定的幾何圖形。
就連光線也變得詭異,投下的影子方向錯亂,時而拉長時而縮短,仿佛空間本身在玩著拙劣的把戲。
“喵了個咪的!這塔……這塔在長腦子?!還是他媽是個審美畸形的腦子!”
蕭九炸著毛跳起來,看著一條熟悉的走廊在眼前扭成了麻花,儘頭還出現了一個不斷重複播放嘲笑表情的能量旋渦。
冷軒麵前的監控屏幕瞬間花屏,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閃爍的、構成複雜分形圖案的亂碼!
他試圖修複,卻發現操作指令被扭曲,按下一個按鈕,可能執行的是完全無關甚至相反的命令。
“邏輯……邏輯在被篡改!塔內的基礎規則正在被覆蓋!”
“所有人保持冷靜!不要單獨行動!向主控室靠攏!”
凱因大聲吼道,試圖維持秩序,但他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在扭曲的走廊裡產生了回音,這些回音彼此疊加、扭曲,最後變成了一段段意義不明的嘈雜噪音。
恐慌再次蔓延,即使是那些完成了“基因飛升”的成員,也對這環境劇變感到無所適從。
他們發現自己新獲得的能力在這扭曲的空間中時而失效,時而暴走。
陳凡嘗試調動元嬰之力,想要強行穩定甚至驅逐這些魔淵紋路。
但他的力量一接觸那些紋路,就仿佛泥牛入海,不僅無法撼動,反而被其吸收、轉化,使得紋路的蔓延速度更快了!
這些“建築”紋路本身,就蘊含著極高的“反邏輯”和“變量”特性,與他的力量某種程度上同源,甚至……更“純粹”!
“沒用的,合作者。”一個冰冷的意念突兀地在陳凡腦海中響起,並非來自青梔畫卷,而是直接源自周圍那些正在瘋狂滋生的魔淵建築本身!
《此乃‘無限遞歸之基’,是吾等藝術之起點,亦是終點。爾等既已接納‘變量’,融入‘混沌’,便已成為這偉大建築的一部分。抗拒,即是破壞整體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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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淵的聲音,仿佛來自每一麵扭曲的牆壁,每一道詭異的光線,無處不在!
它們真的將遞歸塔,變成了它們的“作品”!一個活著的、不斷自我複製、自我演化的、基於無限遞歸邏輯的……魔淵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