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的舉動在所有人看來，與自殺無異。
在自身內部同時構建秩序與混亂？這好比在火藥桶裡點燈，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更何況，還要引入蕭九那完全不確定的量子態，綁定阿石和負熵之禾的本質力量！
“陳凡！你瘋了！”冷軒失聲喊道，連記錄數據都忘了。
蘇夜離的劍指已經抬起，卻不知該指向何處，指向那不斷蔓延的熵寂領域，還是指向正在走向毀滅邊緣的陳凡？
她的心緊緊揪著，但看著他眼中那決絕而璀璨的光芒，她最終隻是將劍收回，護在他身側，將自身精純的劍元力毫無保留地輸入他體內，不是阻止，而是助燃！既然他選擇燃燒，她便陪他一同焚儘！
“喵！綁定了！本喵感覺要裂開了！”
蕭九發出一聲怪叫，它的量子態在陳凡的引導下，如同失控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陳凡，以及被陳凡力量連接著的蘇夜離、阿石和負熵之禾。
刹那間，他們的存在狀態變得極其詭異，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無數個概率的疊加。
阿石和負熵之禾的力量，那代表著生命與秩序的翠綠光芒，被強行拉入陳凡的元嬰。
而陳凡的元嬰，此刻正瘋狂運轉，一半在極力構建著穩固的道基，維持著“存在”的定義；另一半，卻在主動吸納著虛數空間的混亂洪流，模擬著“虛無”的特性！
他的身體成了最激烈的戰場。
右半身，靈力有序流轉，血肉清晰；左半身，尤其是那斷臂處，卻開始變得透明、扭曲，仿佛要融入周圍的混亂背景！
這種極致的矛盾在他體內衝撞，帶來的痛苦遠超淩遲，他的七竅開始滲出鮮血，身體表麵出現一道道明滅不定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
“堅持住！”陳凡的聲音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血沫，“定義……錨點……需要……一個絕對‘確定’的……‘觀察者’！”
他需要一個在如此極致混亂和矛盾中，依然能保持絕對“確定”的存在，來作為這個初生“悖論奇點”的穩定錨！
否則，不等熵寂領域抹殺，他們自己就會因為內在的邏輯崩潰而瓦解。
誰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絕對確定？
冰冷的魔淵意念，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在這一刻驟然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好奇”的波動？
《……有趣的嘗試。在自身內部模擬‘遞歸塔’的底層結構？秩序與混沌的無限嵌套？》
魔淵的意念掃過陳凡那處於崩潰邊緣的身體，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扭曲的藝術品。
《然而，缺乏一個絕對的‘公理基點’。你的‘確定’，源於何處？》
魔淵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沒有公理，數學體係無法建立；沒有絕對確定的基點，這個強行捏合的悖論奇點終將是沙上堡壘。
陳凡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那無處不在的魔淵意念來源方向，嘶聲道：“你……有？”
《吾即‘遞歸’之化身，吾之存在，便是基於無限自指的絕對邏輯公理。】魔淵的意念帶著冰冷的自豪，【但吾之公理，無法成為汝之基點。除非……》
“除非什麼？”蘇夜離厲聲喝問，她感覺到陳凡的狀態正在急速惡化。
《……除非，進行‘邏輯嫁接’。”》
魔淵的意念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興趣”？
《將汝等這不穩定變量，以‘契約’形式，嵌入吾之遞歸體係。吾賦予汝等存在之‘公理確定性’，而汝等……將成為吾之藝術中，最獨特、最不可預測的‘裝飾性變量’。》
邏輯嫁接？契約？裝飾性變量？
這聽起來，就像是要把他們變成魔淵建築裡一個會自己動的、不守規矩的浮雕！
“放屁！你想吞噬我們！”蕭九尖叫，它的量子態在魔淵那絕對邏輯的壓迫下，都變得有些不穩定。
《非是吞噬，是‘共生’。”》
魔淵的意念毫無波動，《汝等保留意識與部分特性，但存在之根，將係於吾身。於此絕境，此乃唯一生路。否則，汝等將於三息之內，自我崩解，或歸於‘虛無’。》
魔淵冰冷地陳述著事實。陳凡體內那強行維持的平衡，已經到了極限，裂紋越來越多，氣息如同狂風中的燭火。而熵寂領域的蔓延，距離他們已不足十米！
冰冷的死亡，與成為“裝飾品”的生存。
這是一個魔鬼的選擇。
陳凡看向蘇夜離，看向那在量子態中掙紮的蕭九，看向光芒黯淡的阿石和負熵之禾，看向滿臉絕望卻依舊在記錄的冷軒……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決絕：“好！契約！怎麼簽？！”
《放開汝等核心防禦，接納吾之‘遞歸烙印’。此過程，不可抗拒，不可懷疑，否則，邏輯衝突，即刻湮滅。》
魔淵的意念帶著一絲得逞的冰冷。
“陳凡！不能信它！”冷軒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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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夜離握緊了陳凡的手，劍元力輸送得更急，她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無論他做什麼選擇，她同行。
“沒……時間了！”陳凡感受著體內即將崩潰的平衡，以及那幾乎觸及皮膚的死亡虛無，他猛地放開了對元嬰的最後一絲控製，將自身那混亂與秩序交織的核心，徹底暴露在外！
“來吧！”
刹那間，一股冰冷、精確、帶著無限自指意味的龐大邏輯流，如同鋼鐵洪流，強行灌入陳凡的識海，湧向他的元嬰核心！
這是魔淵的遞歸烙印，代表著絕對秩序的冰冷鎖鏈，要將他們這群“變量”徹底鎖死！
就在這邏輯洪流即將觸及陳凡元嬰核心的瞬間——
異變再生！
一直在旁邊好奇觀望，甚至因為熵寂領域的逼近而有些焦躁不安的冥痕，那模糊的輪廓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
《不好玩！》
它的意念帶著強烈的不滿和一種……被搶了玩具的憤怒？
《那是……我的‘新玩具’！黑的壞，白的也壞！都想搶！
冥痕的意念猛地鎖定那冰冷的遞歸邏輯洪流，以及那蔓延的熵寂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