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c區,昔日被遺忘的工業瘡疤,此刻已化作一片龐大的戰場。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與化學藥劑混合的、難以言喻的刺鼻氣味,並非清新,卻帶著一種向汙染宣戰的硝煙感。巨大的鑽探機如同鋼鐵巨獸,在規劃好的網格點位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每一次液壓杆的全力衝擊,每一次鑽頭啃噬大地的沉悶回響,都讓腳下的大地微微顫抖。它們正以鋼鐵的意誌,向那深藏於地底、糾纏了數十年的重金屬汙染核心區,打下一口口幽深的“戰壕”——治理深井。
在這片彌漫著工業悲壯氣息的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並非冰冷的機械,而是那些身著臃腫白色防護服的身影。他們是沈幼楚帶領的技術攻堅團隊,如同深入敵後的白衣戰士,包裹得嚴嚴實實,從頭盔到靴子,密不透風。麵罩上凝結的水汽模糊了他們的麵容,卻遮不住眼神中的專注與凝重。沉重的氧氣瓶和背負式藥劑注入設備壓在他們肩上,每一次移動都顯得笨拙而費力。他們圍繞著一個個剛剛鑽成的井口,如同在進行一場莊嚴而危險的地心手術。高壓注入泵發出持續的低吼,特製的化學氧化藥劑——那帶著強烈氧化性氣味的琥珀色液體,正被他們以精確控製的流速和壓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大地深處,與那些頑固如附骨之疽的重金屬汙染物,展開一場不見硝煙卻生死攸關的殊死搏鬥。
“報告!a7井注入完成,氧化反應成功啟動!井口溫度監測上升至52c,壓力穩定在預期閾值內!”
“b3區地下水抽出樣本分析結果!鉛、鎘濃度初步檢測下降15!重複,下降15!氧化反應初步有效!”
對講機的公共頻道裡,不同點位傳來的彙報聲此起彼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
然而,指揮中心臨時搭建的帳篷內,站在巨大監控屏幕前的沈幼楚,清冷秀美的臉上卻看不到半分輕鬆。屏幕上,複雜的流體力學模型如同糾纏的彩色血管網絡,實時顯示著注入藥劑在地下含水層中的擴散路徑和速率。旁邊並列的,是不斷更新的汙染物濃度分布熱力圖,深紅色的高汙染核心區如同地底燃燒的毒瘤,儘管邊緣的橙色區域在藥劑衝刷下正艱難地向黃色中度)和淺綠色低度)轉變,但那最核心、最濃烈的深紅區域,依舊頑固地盤踞著,其侵蝕範圍雖未擴大,濃度下降的速率卻慢得令人心焦。
“沈主任,”一名負責數據分析的工程師摘下耳麥,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憂慮,他指著屏幕上幾處緊鄰深紅區域的擴散模型,“問題就在這裡。我們所有的流體模型和實際監測都指向同一個結論:氧化藥劑在靠近‘傷痕’區域的反應效率出現了嚴重衰減,平均衰減率超過40!藥劑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排斥、阻滯了!”
“傷痕”——這個在內部技術文檔中被標記的術語,指代著那些深埋地下的、被重度汙染扭曲了的偽地脈能量結晶。它們不僅是吸附汙染物的超級“海綿”,其自身散發的微弱卻持續存在的異常能量場,如同病變器官散發的毒素,正嚴重乾擾著化學藥劑均勻擴散的物理路徑和氧化反應發生的化學效率。這些“傷痕”,才是這場地心之戰中最凶險、最頑固的敵人。
沈幼楚一言不發,轉身大步走出帳篷。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但她毫不在意,徑直走向最近一個敞開的深井口。井口直徑約半米,幽深不見底,隻有井壁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和隱約傳來的、帶著藥劑氣味的潮濕泥土氣息。她俯身,雙手撐在冰冷的井口邊緣,目光仿佛要穿透這數百米的黑暗,直達那無聲對抗的核心戰場。
就在這時,一種奇異的感應驟然襲來。不是疼痛,而是一種持續、低沉的麻癢感,清晰地從她胸口那枚鑰匙印記的位置傳來。這感覺並非憑空產生,它如同一種來自地底的共鳴,又像是一種跨越了物理維度的模糊提示,隨著她精神對地下“傷痕”的聚焦而變得格外清晰。它微弱地搏動著,與屏幕上那片頑固的深紅區域位置隱隱呼應。
她閉上雙眼,屏蔽了鑽機的轟鳴和周圍的嘈雜。腦海中,海量的數據瞬間奔湧:地質構造圖、汙染物種類及濃度分布、藥劑反應動力學參數、流體力學模型、異常能量場的乾擾模式推測、生物菌種的代謝特性……無數線條、數字、公式在她思維的高速通道中碰撞、組合、推演。鑰匙印記的麻癢感如同一個無形的指針,在她龐大的思維模型中,微妙地引導著某個方向。
幾秒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沈幼楚猛地睜開雙眼,清冷的眸子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那光芒穿透了疲憊,直指核心。
“調整方案!”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現場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每一位核心工程師的耳中。“立即執行b7預案!在原有氧化藥劑注入的同時,同步注入我們特製的‘生物激活凝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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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一下,整個現場的技術人員精神為之一振,同時又帶著一絲對未知的謹慎期待。b7預案,是沈幼楚團隊基於前期無數次小規模試驗和理論推演,準備的一個大膽備選方案,一直被視為最後的底牌。如今,底牌掀開了。
“明白!啟動生物激活凝膠注入程序!”工程師們迅速行動起來,指令通過無線電層層傳遞。
很快,一種乳白色、質地粘稠如煉乳的特製凝膠,被裝入專用的高壓注入罐。它並非傳統的化學藥劑,而是融合了尖端生物工程技術的產物。罐體連接上注入管道,操作員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閥門。
“凝膠注入開始!流速控製,低壓推進!”報告聲響起。
沈幼楚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注入井口。那乳白色的凝膠,不像氧化藥劑般迅猛,而是帶著一種沉穩的滲透力,緩緩地、持續地流入幽深的井筒,消失在地底的黑暗中。就在凝膠開始注入的瞬間——
胸口鑰匙印記那持續不斷的麻癢感,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地減弱了一絲!
這變化細微得如同幻覺,卻讓沈幼楚的心臟猛地一跳!她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胸口。這不是錯覺!那頑固的、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的乾擾感,第一次出現了鬆動的跡象!仿佛地下那盤踞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傷痕”,那散發著異常能量的核心,第一次被這奇特的生物凝膠真正地觸碰到、乾擾到了!它不再是堅不可摧的堡壘,被撕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實時數據流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靠近一處標注為“傷痕γ”區域的傳感器,傳回的溫度和壓力波動曲線,出現了一小段不同於以往的、更活躍的震蕩。雖然汙染物濃度尚未出現立竿見影的暴跌,但藥劑擴散模型顯示,在凝膠注入的區域,原本被異常能量場嚴重扭曲的擴散路徑,似乎有了一絲被“熨平”的跡象!
“沈主任!γ區邊緣的流體阻力監測值…有輕微下降趨勢!”負責監測的工程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雙管齊下!化學氧化的“矛”,終於在被生物凝膠這麵特製的“盾”削弱了“傷痕”的乾擾場後,開始更有效地刺向目標!希望的曙光,第一次如此真實地刺破了地底的黑暗!
不遠處,臨時安置點的建設工地上同樣一片繁忙。卜皓正與民政部門和施工方的負責人協調著水電接入和臨時住房的分配細節,沙啞的嗓音透露出連日奔波的疲憊,眼白上布滿蛛網般的血絲。對講機裡傳來技術組激動彙報凝膠注入初步效果的聲音。卜皓疲憊的臉上肌肉微微牽動了一下,那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瞬,露出一絲久違的、沉重的欣慰。他交代了幾句,便大步走向汙染治理的核心區。
他來到沈幼楚身邊,沒有打擾她專注的凝視,隻是並肩站著,目光同樣投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井井口。井口的風帶著地底的涼意和藥劑的氣味。
“有希望了?”卜皓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小心翼翼的探尋,仿佛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脆弱曙光。
沈幼楚沒有立刻回答,她依舊看著深井,仿佛在與地下的“敵人”進行無聲的交流。幾秒鐘後,她才輕輕側過頭,看向卜皓。她的防護麵罩上同樣凝結著水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科學家突破瓶頸後的銳利與沉靜。
“嗯。”她發出一個極其輕微卻無比確定的單音。隨即,她的目光落在卜皓布滿血絲的雙眼上,停頓了片刻,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隻有卜皓能理解的深意:“比預想的難…難很多。但路…找到了。鑰匙…似乎也認可了這個方向。”
卜皓的心猛地一沉,隨即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他聽懂了。那“難很多”背後是難以想象的技術壁壘和凶險;“路找到了”是科學上的重大突破;而“鑰匙認可方向”,則是來自她那神秘異能最直接的、指向性的反饋!這不僅僅是一線曙光,這是在絕望的迷宮中,終於摸到了正確出口的門環!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個眼神——信任、托付,以及背水一戰的決絕。
地底深處,化學的烈焰與生物的柔韌正協同作戰,艱難地淨化著大地的血脈。地上的兩位指揮官,一個憑籍著頂尖的智慧與神秘的指引,一個背負著萬千民眾的期望與沉重的責任,在這彌漫著藥劑氣味與鋼鐵轟鳴的戰場上,共同守望著那道穿透厚重陰霾的希望之光。地心的鏖戰,遠未結束,但反擊的號角,已然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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