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慘白的燈光打在幾張同樣慘白的臉上。
“信號……消失了。”
負責技術監控的年輕警員聲音乾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麵前的屏幕上,原本代表王建明那部關鍵加密手機位置的小紅點,在劇烈閃爍了幾下之後,徹底變成了灰色,隨後消失無蹤。
旁邊另一塊屏幕上,王建明住宅及辦公室附近幾個關鍵監控探頭的畫麵,也同時跳成了雪花點。
“操!”歐雅一拳砸在鋪滿線路圖的桌麵上,震得幾支筆跳了起來,“掐得真他媽是時候!這老王八蛋屬泥鰍的?剛鎖定他就溜?”
老張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不是溜。是斷尾。信號消失前,定位最後穩定在……”
“他那個專門用來處理‘特殊事務’的私人倉庫附近,停留了至少二十分鐘。然後……”
“信號和監控一起完蛋。”他指著地圖上一個被紅圈標注的偏僻位置,“這二十分鐘,足夠把幾卡車的東西變成灰。”
卜皓站在白板前,背對著眾人,身姿挺拔如鬆。
他沒有立刻回頭,目光依舊鎖在王建明那張證件照上。
照片裡的人笑容僵硬,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
房間裡死寂一片,隻有歐雅粗重的呼吸聲和老張手指無意識敲擊桌麵的噠噠聲。
幾秒鐘後,卜皓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暴怒或沮喪的痕跡,平靜得像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隻有那雙眼睛,銳利得驚人,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那個正在銷毀證據的王建明。
“意料之中。”卜皓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像冰淩敲擊,瞬間壓下了房間裡的躁動:
“陳平的電話不是白打的。‘把籬笆紮牢點’,‘該斷的趁早斷乾淨’……指令下得夠快。”
他踱步到監控屏幕前,看著那片代表信號消失的灰色區域,手指在那片區域上點了點:
“他斷的是明麵上的尾巴。是那些能直接把他釘死的賬本、通訊記錄、實物證據……”
“這些東西燒了、沉了、格式化了,我們暫時就失去了最直接的抓手。”
卜皓的目光掃過歐雅、老張,最後落在蘇小晴身上:
“但尾巴斷了,不代表人就乾淨了,更不代表他背後的網絡就消失了。相反……”
“他現在像一隻受驚的鼴鼠,隻會更警惕地縮回地底,用更隱蔽的方式活動。”
歐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書記,您的意思是……他反而會露出更多馬腳?”
“不是馬腳,是生存的痕跡。”卜皓糾正道,眼神深邃:
“一個人,一個長期依靠非法網絡攫取利益的人,他的生活方式、他的消費習慣、他維係關係的方式……”
“這些是刻在骨頭裡的。明麵上的證據可以毀掉,但這些痕跡,就像水滲進沙地,總會留下印記……”
“他需要繼續維持他的地位,享受他的財富,更要緊的是,他必須確保自己在這張網上的安全……”
“斷了尾巴,他更需要這張網的庇護,也更需要為這張網繼續‘效力’來換取安全。”
他走到蘇小晴的電腦旁,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椅背:
“小晴,你的戰場。王建明這個人,喜歡什麼?厭惡什麼……”
“他老婆孩子在哪裡上學?最近有沒有異常的消費?比如突然給某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買了豪宅……”
“或者給某個名不見經傳的‘藝術家’砸了大錢捧場?他常去的私人會所、高爾夫球場……
”“最近有沒有特殊訪客?特彆是……高遠集團那邊的關聯人物。”
蘇小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熬夜的疲憊被一種獵手般的興奮取代。
她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敲擊起來,屏幕上的窗口快速切換,各種數據庫、公開信息、甚至一些灰色地帶的論壇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刷過。
“明白!消費習慣、社交網絡、關聯人物異常動向…”
“把他從雲端拽下來,看他在地上爬的軌跡!給我點時間,書記,我把他穿什麼牌子的內褲都給您扒出來!”
卜皓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隨即恢複冷峻。
他轉向歐雅和老張:
“技術組,信號是被物理摧毀還是技術屏蔽?如果是屏蔽……”
“範圍有多大?能不能找出屏蔽源的特征?另外,查他那個倉庫附近的道路監控、加油站、便利店……”
“所有能留下影像的地方,看那二十分鐘前後,有什麼車輛進出。尤其是……運渣土、運液體化學品的車。”
老張立刻點頭:“是!物理摧毀可能性大,但也要查屏蔽特征。車輛軌跡交給我,掘地三尺也把他那二十分鐘乾了什麼挖出來!”
“至於你,歐雅,”卜皓的目光落在歐雅身上,“強攻的路暫時堵死了……”
“但鼴鼠縮回洞裡,總有它打洞留下的土堆,總有它需要呼吸的氣孔。我們需要找到它新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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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雅眼神一凝:“您是說……”
“王建明那個網絡,不可能隻有他一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