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瑪麗學院的新生晚會,與它的名聲一般具有格調。
弦樂四重奏作為開場,大廳垂落的枝形水晶燈下是端坐的樂手們,黑絲絨禮服與銀質琴弦在燈下泛著冷冽的微光,莊重而優雅。
大提琴手低眉斂目,琴箱抵在膝頭時,一聲低鳴自廳內響起,沉渾而不可抗拒。
燈光流瀉,記錄得這一幕像電影裡的畫麵。
這是場很完美的演奏。
而之後的節目表演,也像是四重奏的延續,先是沉靜優雅的絲緞舞蹈,再是改良版本的古典戲劇,隨後又是以曆史人物身份進行的文化對談,複現曾經的時代氣質。
能看出來,每個節目都是用了心的,結束時禮堂內都會有讚賞的掌聲如雷。
而路玥……
她昏昏欲睡。
太無聊了!
她承認自己是個沒有藝術細胞的土包子,這些節目帶給她的樂趣不如來普通大學社團上去表演一首叮咚雞某音混剪熱舞。
男女情歌對唱也行啊!
整這麼高雅,一堆文縐縐的詞塞進她耳朵裡,比數學課還催眠。
偏偏路玥還有任務在身,隻能強撐著精神坐在位置上。
忍一忍,忍一忍,等到黎靜惜表演完,她就能走了!
怎麼還用上多國語言了?
好催眠,好痛苦!
她眯著眼,伸著的腿不知不覺就碰到了左邊的季景禮。
墨跡是家族的箴言,文化對談的每句台詞都經過設計,環環相扣,妙趣橫生。
季景禮原本在專注地欣賞節目,褲腳卻被輕輕蹭了一下。
他回神,往身側看去。
正在和瞌睡作鬥爭的路玥已經微微眯起眼,腦袋一晃一晃,頭頂一撮毛也隨著動作晃來晃去,像小小的信標。
他不自覺溫軟了眉眼,輕輕歎了口氣。
……光想著把人放到身邊,倒忘了路玥對這些不感興趣。
路玥像被抽走了骨頭般,整個人軟綿綿的,在一句台詞後再次眯起眼,腦袋往前一栽。
額頭被溫熱的掌心托住,將腦袋往上抬了回去。
“嗯?”
她有些懵地抬眸,就對上季景禮含笑的目光。
“困的話,我送你回去。”
他的手掌順著臉龐的弧度落在少女的臉頰肉處,揉了揉,“不用強撐,不是重要的事。”
這怎麼行!
她還有一個劇情節點要走呢!
路玥強撐著搖搖頭:“不用,我再看看。”
季景禮:“曆屆新生晚會都有錄像回放,你要是擔心錯過節目,等回放出來,我陪你再看一遍。也比現在方便些,我可以給你講解。”
雖然觀眾席的燈光昏暗,但是禮堂是公共場合,說話並不方便。
季景禮的聲音都壓得很低。
路玥還是搖頭:“不了不了。”
見她堅持,季景禮點點頭:“好吧。”
他的手放下來,在扶手下方,自然地牽住了路玥的手。
路玥困惑地看他。
季景禮語調溫和:“如果你再睡覺,我就捏捏你的手,把你喊醒。”
真的嗎?
真的是為了喊醒她嗎?
路玥怎麼這麼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