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底的霧氣愈發濃稠,腳下的石麵逐漸變得潮濕而光滑,偶爾還會滲出細細的墨色液體,順著岩縫蜿蜒而下,像是在引路,又像在窺探來者的每一步。
林凡走在最前,命魂印懸於掌心,映照出半寸光輝。他側耳傾聽,霧氣中隱約傳來一種極輕的脈動聲,如同羽筆輕輕劃過紙麵。
“那聲音又來了。”陸遠皺眉,握緊兵刃,“感覺像在我的神魂裡刮痕。”
白靈沒有說話,隻是俯身檢查地麵的一道墨跡。那墨跡不像普通水漬,而是由極細的符文線條交織而成,仿佛有人用命魂為墨,在地上書寫某種隱秘的篇章。
“這些符文沒有完整落筆。”她抬起頭,聲音微涼,“有人故意留下‘未完’的痕跡,等著後來者去補全。”
林凡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眉宇間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試探,或者引導——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暗影還沒打算放棄我們。”
他蹲下,指尖輕輕拂過那道墨跡,感受到一絲淡淡的寒意,像是有人在耳邊輕笑,又像無數細小羽毛輕輕拂動識海。他沒有被擾亂,反而將那氣息牢牢鎖定,刻入自由命圖的軌跡中。
“墨影之心。”林凡低聲道,“這條痕跡的核心力量是‘心’,它能探測我們的情緒波動,一旦我們失守,就會被牽進它的陷阱。”
陸遠忍不住冷哼:“真夠狡猾的。幸好我們已經見識過不少暗影的手段,否則早就被玩死了。”
白靈抿唇微笑,神色依舊鎮定:“那就繼續往前吧。殘片的指向越來越清晰。”
她舉起那枚銀白殘片,殘片表麵緩緩浮現出幾縷新光痕,像是箭頭般指向斷穀深處。
三人調整呼吸,小心翼翼地踏過那片符文地帶。隨著他們的靠近,穀壁上逐漸浮現出一幅巨大的壁畫,圖案已經殘缺,卻仍能看出一名持筆之人俯瞰眾生的姿態,氣勢如同翻卷的命魂長河。
“初代執筆者……”白靈輕聲吐出這幾個字,眼底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陸遠的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摩挲:“他到底是救贖者,還是這場陰謀的源頭?”
林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凝望那幅壁畫。畫麵中,執筆者手中長筆似乎正劃出一條命軌,那軌跡與自由命圖有幾分相似,卻在關鍵處斷裂成兩半,裂口處滲出一縷縷墨色霧絲,恰與此地的氣息相契。
“這像是一場被強行中斷的書寫。”林凡緩緩開口,“有人不想讓它完成。”
就在這時,穀底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啪”聲,像是墨滴墜地。隨後,一道比之前更濃的黑影緩緩從霧中顯露。那影子沒有完全凝成形,卻能隱約分辨出其輪廓——一顆心臟般的東西,緩緩跳動,每一次律動都帶動周圍霧氣起伏。
“那就是——墨影之心。”白靈屏住呼吸,殘片在她手中微微顫動,發出低沉共鳴。
林凡的神色變得格外冷峻,他抬起手中的命魂印,聲音平靜而堅定:“我們找到了它的核心。無論這是陷阱還是契約的入口,都得先看清楚裡麵到底藏著什麼。”
“我在外側護法。”陸遠後退半步,刀鋒橫在身前,目光始終鎖定那顆“心臟”。
白靈則慢慢走上前,殘片懸浮在她指尖,光輝逐漸與那“心”發出的墨光相疊。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降,霧氣像被某種力量吸引,開始緩緩向那顆“墨影之心”彙聚。
就在兩股氣息即將完全交融的一刻,林凡忽然察覺到一絲極其細微的破碎聲,從穀壁最深處傳來,像是有人在暗中撕裂新的空間。
他猛地轉頭,喝道:“小心!還有第二股氣息!”
話音落下,霧氣深處驟然閃現一道細長的黑影,快得幾乎看不見,直撲向白靈與那顆“心臟”之間的交彙點!
那道黑影幾乎是貼著霧氣掠來,速度快得肉眼難以捕捉。林凡反應極快,命魂印在掌心驟亮,一道光幕瞬間撐開,宛如水麵般蕩起漣漪,擋在白靈與“墨影之心”前方。
“轟!”黑影撞在光幕上,濺起一片墨色波紋,幾乎要將屏障刺穿。林凡腳下微微一沉,靈息順著腳踝滲入地麵,將自身氣息牢牢鎖在穀底,與光幕融為一體。
“陸遠!”林凡低喝。
“早等著呢!”陸遠猛地跨前,刀鋒閃爍冷光,攜著命魂之力橫劈而出,像一道從霧中迸裂的閃電。刀光準確斬中黑影,黑影發出一聲尖利嘶鳴,身形一頓,卻並未消散,而是分裂成數道更小的影絲,像蛇一樣繞開刀鋒,再度撲向“墨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