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軋鋼廠食堂卻飄不出半點油腥味。灶台冷冰冰的,老趙蹲在門口抽旱煙,煙鍋磕得台階哢哢響。
“真見底了。”他朝走來的何雨柱攤手,“耗子洞都掏乾淨了,就剩半缸鹹菜疙瘩。”
孫建國小跑著遞過報表:“周邊公社都問遍了,存糧早讓紡織廠和機械廠換走了。糧站說明天能調來兩車皮玉米麵,得等鐵道部批條子。”
何雨柱翻著報表。庫存欄紅筆圈著的數字刺眼:麵粉十二斤半,棒子麵三十斤,白菜三顆。夠全廠吃一頓稀粥。
廣播突然滋滋響:“各車間注意!春節福利糧暫緩發放……”
車間方向傳來罵聲。許大茂嗓門最大:“福利糧都克扣!還讓不過年了!”
何雨柱合上報表:“拖拉機廠那邊回話沒?”
“回了。”孫建國苦笑,“說能借五噸白麵,但要咱拿三噸鋼材換。楊廠長沒批,說鋼材是戰略物資。”
食堂門口漸漸圍攏工人,有人敲著飯盒喊:“領導們小灶不斷糧,咱工人就該餓肚子?”
老趙猛地站起:“放屁!廠領導灶上周就停了!楊廠長家吃的也是窩頭!”
人群靜了一瞬,又嗡嗡響起。秦淮茹拉著棒梗往後縮,孩子眼睛盯著空粥桶。
何雨柱突然朝庫房走:“開庫。”
庫房角落裡堆著勞保用品。
何雨柱扒開棉手套堆,露出半麻袋黃豆。“榨油車間試機剩的料。”他抓了把豆子,“泡發了能磨豆漿。”
老趙眼睛一亮:“豆渣還能摻棒子麵蒸窩頭!”
工人們自發排成長隊。秦淮茹推來石磨,許大茂不情不願地幫著搬磨盤。
豆子泡漲的工夫,有人從家拿來籮筐,有人貢獻出鹹菜。
第一桶豆漿出鍋時,香氣引來了更多工人。
保衛科的人擠進來:“市管辦又來檢查了!”
李科長捂著鼻子進院:“私自加工食品?衛生許可證呢?”
何雨柱遞過碗:“工人自發互助,要不要嘗嘗?”
李科長後退半步:“少來這套!現在嚴打私下開夥!”
“那您給指條明路。”何雨柱聲音平直,“廠裡等糧救命,您是管市場的,總不能看著工人餓暈。”
李科長噎住,人群默默圍攏,一雙雙眼睛盯著他。
“……明天!明天肯定有糧!”他擦著汗溜走。
豆漿分到第三輪時,石磨裂了縫。老趙急得拍腿:“關鍵時候掉鏈子!”
何雨柱蹲下查看磨盤。裂紋舊痕泛新碴,像是被人敲過。他抬眼掃視,閻埠貴慌忙低頭攪豆漿。
夜班工人來換班時,帶來個消息:國棉三廠食堂還有餘糧,但主任是李科長連襟。
何雨柱披上棉襖:“我去趟國棉廠。”
國棉廠食堂飄著肉包子味。胖主任剔著牙聽來意,搖頭:“咱廠也緊張啊。除非……”他壓低聲音,“拿你們廠澡堂的澡票換。我們廠澡堂檢修,工人鬨呢。”
澡票是軋鋼廠硬通貨,每月限量的福利。
何雨柱沒猶豫:“換多少?”
“一噸白麵,五千張澡票。”
“成交。”
回廠路上,孫建國直跺腳:“虧大了!澡票能換更多東西!”
“人能等,肚子不能等。”何雨柱蹬著自行車,“明天你帶人去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