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魏無羨突然正色道“你希望他們這樣嗎？”
檀香的青煙嫋嫋上升，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朦朧的屏障。藍忘機靜立片刻，終於開口："不習慣。"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魏無羨心頭一酸。他的藍湛啊，從小被家規束縛，被期望壓著長大，早已習慣了被忽視的感受。如今突然被捧在手心，反倒無所適從了。
"那..."魏無羨剛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忘機，是我。"藍曦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方便進來嗎？"
藍忘機與魏無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做了個鬼臉，迅速退到了屏風後麵。
"請進。"藍忘機道。
門開了，藍曦臣端著茶盤走進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想著你舟車勞頓，泡了安神的茶。"他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靜室，"魏公子不在？"
"去廚房了。"藍忘機麵不改色。
藍曦臣將茶盤放在案上，動作輕柔地斟了兩杯："其實...我是想單獨與你聊聊。"他猶豫了一下，"這些年，我這個兄長做得不夠稱職。"
屏風後的魏無羨翻了個白眼。豈止是不夠稱職，前世簡直是把弟弟往火坑裡推。
藍忘機接過茶盞，沒有接話。
"我總以為你不需要這些..."藍曦臣苦笑，"關心、問候，甚至是簡單的陪伴。我錯了。"他抬頭，眼中閃爍著水光，"忘機，你可願意...給兄長一個彌補的機會？"
茶香氤氳中，藍忘機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兄長。
前世多少個日夜，他渴望聽到這樣的話，卻最終在一次次失望中學會了沉默。如今話語近在耳邊，心中卻五味雜陳。
"兄長無需如此。"他最終道，"往事已矣。"
藍曦臣的手微微發抖："不，需要。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幻心鏡讓我看到了自己的過錯，我不能假裝那些傷害不存在。"
屏風後的魏無羨撇撇嘴，早乾嘛去了。
"你希望我怎麼做？"藍忘機突然問。
藍曦臣愣住了："我...我不明白。"
"像小時候那樣牽你的衣袖？"藍忘機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還是每日向你彙報行蹤？或者..."他頓了頓，"像對孟瑤那樣，毫無保留地信任你？"
茶盞從藍曦臣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都知道？"
"不。"藍忘機搖頭，"隻是猜測。兄長今日言行，與對待前世的孟瑤時如出一轍。"
屏風後，魏無羨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他的藍湛啊，平日裡話不多，一開口就能把人懟到牆上去。
藍曦臣頹然坐倒："我真是...一錯再錯。"他苦笑道，"以為彌補就是按自己想法對你好，卻忘了問你真正需要什麼。"
沉默在靜室中蔓延。終於，藍忘機輕歎一聲："兄長，茶涼了。"
這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藍曦臣紅了眼眶。小時候，每當自己練字忘了時間，忘機總會這樣提醒他。那是他們之間最溫馨的回憶之一。
"我重泡一壺。"藍曦臣起身，卻在門口停下，"忘機，我不求你立刻原諒。隻希望...給我一個重新了解你的機會。"
門關上後，魏無羨從屏風後走出來，一把抱住藍忘機："我家湛兒好厲害！幾句話就把澤蕪君說得無地自容！"
藍忘機任由他抱著，神情卻有些恍惚："我是否...太過分了？"
"過分什麼？"魏無羨捧起他的臉，"他前世那樣對你，你隻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
他親了親藍忘機的眉心，"我的藍二公子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對待，他們現在才明白，已經太遲了。"
藍忘機閉上眼睛，額頭抵在魏無羨肩上："魏嬰..."
"我在呢。"魏無羨輕撫他的後背，"不管他們怎麼想，怎麼做，你有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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