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雲深不知處的山門前已立著數道身影。
藍啟仁難得親自相送,花白的胡須在晨風中輕輕顫動。
他望著眼前整裝待發的弟子們,目光最終落在並肩而立的魏無羨與藍忘機身上。
"此去凶險,務必小心,沿途也許有溫氏的埋伏。"藍啟仁沉聲道,眼神複雜地看了魏無羨一眼,"魏嬰,你既已入我藍氏,便是我藍家人。過去種種,不必再放在心上。"
魏無羨心頭一熱,鄭重行禮:"魏嬰明白。"
藍曦臣上前一步,將一枚玉佩遞給藍忘機:"此物可聯絡家中,若有需要,隨時傳訊。"
他溫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早去早回。"
藍忘機接過玉佩,與魏無羨一同向二人行禮告彆。
轉身時,魏無羨的衣袖被山風掀起,露出腕間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紫電抽打留下的痕跡。
藍忘機眸光一暗,不動聲色地替他攏了攏衣袖。
一行人禦劍而起,很快便隱入雲海之中。魏無羨站在避塵劍上,從身後抱著藍忘機,望著腳下飛速掠過的山川河流,思緒萬千。
雖然之前虞夫人當眾將他逐出江家,江澄也默許了將他推出去頂罪的行為,但蓮花塢終究是他長大的地方。
那些回廊亭台,一草一木,都承載著他最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在想什麼?"藍忘機的聲音從身前傳來,打斷了魏無羨的思緒。
魏無羨低頭,看見那雙淺色的眸子正專注地望著自己,眼底是掩不住的關切。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在想蓮花塢的前麵的荷塘。以前夏天,我和小七他們..."
話音戛然而止。那些弟子都死了,江厭離如今在眉山,而江澄,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藍忘機沒有多言,隻是悄悄握住了還在他腰間的手。
微涼的指尖傳來安定的力量,魏無羨深吸一口氣,回握住那隻手。
"藍湛,你說...江澄他現在會在哪?"魏無羨低聲問道。
藍忘機沉吟片刻:"金氏與江氏有婚約,江姑娘既在眉山,江晚吟很可能被金氏所救。"
魏無羨點點頭,不再說話。
禦劍半日,雲夢的輪廓漸漸清晰。遠遠望去,昔日繁華的蓮花塢上空籠罩著一層黑煙,空氣中飄來焦灼的氣息。魏無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落地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沉默了。蓮花塢的大門已經坍塌,朱漆剝落,上麵還留著乾涸的血跡。
院牆內,曾經盛放的蓮塘變成了一片焦土,幾根殘荷孤零零地立在渾濁的水中,像是在無聲地控訴。
"分頭查看。"藍忘機對隨行弟子吩咐道,"注意安全,有異常立刻發信號。"
弟子們領命而去,隻剩下魏無羨和藍忘機站在廢墟中央。
魏無羨蹲下身,手指輕輕撫過地上的一道鞭痕——那是紫電留下的痕跡。
他仿佛能看見虞紫鳶站在這裡,獨自麵對溫氏大軍的場景。
"去祠堂看看吧。"魏無羨輕聲道。
穿過殘垣斷壁,江氏祠堂竟奇跡般地保存完好。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裡麵昏暗寂靜,隻有幾縷陽光從破損的窗欞間漏進來,照亮了案幾上整齊排列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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