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三十公裡外的出租屋裡,七七和阿鬥對著桌上那碗已經坨成一團的麵條,同樣沉默。
手機屏幕上,班級群一條接一條地往外蹦:
“我爸他們廠子今天直接讓簽自願離職,說簽了就多發一千塊。”
“我媽超市倒閉,四十多歲去應聘保潔,人家嫌她超齡。”
“我表哥跑外賣,站點昨天裁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單量直接砍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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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條都像在空氣裡抽走一點氧氣。阿鬥把屏幕扣過去,搓了搓臉:“咱還吵什麼?這日子……還有什麼好吵的。”
七七沒接話,隻是伸手把碗裡唯一那隻荷包蛋夾成兩半,一半推給阿鬥。蛋黃流出來,像一灘小小的、金黃色的委屈。
“昨晚隔壁單元的老李,跳樓了。”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欠了三個月房貸,老婆剛被查出來乳腺癌。救護車來的時候,他女兒就蹲在旁邊背英語單詞,一頁一頁地撕,說‘我爸還沒聽我考上重點高中呢’……”
阿鬥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彎腰去撿,額頭抵著桌沿,半天沒直起身。
窗外,對麵樓有戶人家在搬家。家具一件件被工人往下抬,碰得樓梯咣咣響。七七數著:一張掉了漆的餐桌、三條腿不一樣高的椅子、一台嗡嗡響的冰箱——都是他們當年結婚時,自己和阿鬥幫著抬上樓的。女主人抱著一盆綠蘿,葉子黃了一半,還在不停地說“師傅輕點、輕點”。
“你看,”七七指了指窗外,“連吵架都顯得奢侈。他們連吵架的力氣都要留著去搬下一件行李。”
阿鬥終於直起身,眼圈紅得嚇人。他拿起手機,點開相冊,劃到去年冬天——照片裡,紙箱廠的煙囪還冒著白煙,師傅們站在門口舉著“年終紅包”的紙板,笑得一臉褶子。他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像扣住一張再也回不去的舊車票。
“咱這醫館,”他啞著嗓子,“上個月賒出去的藥錢,加起來三千六。今天一早,衛生院打電話,說慢性病補貼又砍了百分之二十。”
七七輕輕“嗯”了一聲,起身去抽屜裡翻出一個小鐵盒,倒出一把硬幣,五毛、一塊、五塊,叮叮當當鋪了一桌子。
“一共八十七塊四。”她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連買一瓶碘伏都不夠。”
阿鬥盯著那堆硬幣,忽然伸手把七七的手包住。兩個人的掌心都是繭,都是裂口,都是冰涼的。
“對不起,”他說,“早上我不該吼你,說把房子租出去。我隻是……太怕了。”
七七搖搖頭,眼淚砸在硬幣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我也怕。可你知道嗎?昨天李阿婆的孫子高燒四十度,她抱著孩子走了十裡山路來敲門,說‘我就信你們’。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咱們要是也關門了,他們還能去找誰?”
阿鬥沒說話,隻是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窗外,搬家那家人最後一趟行李裝完,貨車轟隆隆啟動,女主人站在灰塵裡,忽然回頭衝著樓上大喊:“老趙!你彆磨蹭!再不走房東要扣押金了!”聲音帶著哭腔,卻硬生生憋成一句玩笑。
七七和阿鬥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像卸下了什麼,又像背起了什麼。
阿鬥把兩半荷包蛋重新撥回碗裡,推給七七:“吃。吃完咱們去後院,把曬乾的草藥再翻一遍。能賣一點是一點。下午我去隔壁村問問,誰家要砍竹子,我幫忙扛,換點現錢。”
七七點頭,抹了把臉,夾起那半隻蛋,咬了一小口。蛋黃還是溫的,混著眼淚,鹹得發苦,卻莫名讓人覺得:也許苦到底了,就能回甘。
他們沒再提“吵架”兩個字。
不是沒委屈,隻是知道——
在連工資都發不出的日子裡,在工廠一倒一片的世道裡,在有人連活下去都要用儘全力的時候,
還能坐在一起分一隻荷包蛋,本身就是一種奢侈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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