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的開封城西,往日裡門庭若市的“川河精油皂鋪”,如今卻門可羅雀。
鋪子門板上貼著的“缺貨待補”告示被風吹得卷了邊,門口的青石板上積了層薄灰,連路過的丫鬟都隻是匆匆瞥一眼,便加快腳步離開——誰都知道,這鋪子正被玉容坊和百花樓盯著,沒人願意沾這麻煩。
李正文坐在櫃台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了的貨架,臉上沒了往日的笑意。
“大哥,剛才牙行又派小廝來了,說下個月起房租要漲三倍,還說要是咱們不租,有的是人等著要這鋪子。”他聲音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沮喪,“三弟那邊剛才也捎了信,說第三批貨在過滁州的時候,被當地衙役攔了,說是要檢查‘違禁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行。”
李正華站在窗邊,望著街上往來的人流,指尖捏著的賬本邊緣已經被揉得發皺。他昨晚幾乎沒合眼,把從開業到現在的賬目翻了一遍又一遍,算來算去,就算第三批貨順利到了,扣除漲了的房租、之前被截貨的損失,還有官府那邊若有似無的“打點費”,剩下的利潤也寥寥無幾——更彆說現在連客人都不敢上門了。
李正華轉過身,聲音比平時沙啞了些,“你去跟牙行說,咱們這鋪子剛開業沒多久,還沒回本,能不能先按原價交,等貨賣出去了再補差價。至於三弟那邊,我寫封信,你讓人快馬送過去,讓他找滁州的通判——之前宋府管家提過,那位通判是宋大人的門生,或許能通融一下。”
李正文點點頭,卻沒立刻起身,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大哥,要不……咱們回川河吧?”他垂著眼,不敢看李正華的眼睛,“開封這地方太邪門了,玉容坊有麗貴妃撐腰,百花樓跟太監有關係,咱們就算有老夫人幫襯,也扛不住兩家聯手。之前賺的那點銀子,現在都快折騰光了,再耗下去,怕是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
這話像一塊石頭砸在李正華心上,沉得他喘不過氣。他何嘗沒想過放棄?從第二批貨被截,到謠言四起,再到官府頻繁上門,每一次打擊都比上一次更狠。
可他不甘心——他帶著弟弟們的期望來開封,不是為了灰溜溜地回去的。
“再等等。”李正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苦澀,“等三弟的貨到了,咱們看看情況。要是真不行,再走也不遲。”
正說著,張蕭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比往日更顯凝重。他手裡攥著一張紙條,進門就說道:“正華兄,不好了!國子監那邊傳來消息,周元寶聯合了幾個官員,在朝堂上彈劾宋大人,說他‘勾結商戶,擾亂市場’,還把咱們的精油皂拿出來當‘證據’,說咱們的皂‘定價虛高,騙取官眷錢財’。宋大人雖然反駁了,但麗貴妃在聖上麵前說了幾句話,聖上雖然沒降罪,但也讓宋大人‘謹言慎行’,彆再摻和商戶的事。”
“老夫人那邊呢?”李正華連忙問道,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開始動搖——宋大人被彈劾,老夫人就算想幫他們,也得顧忌宋家的安危。
“管家剛才托人帶了話,說老夫人很抱歉,現在宋家自身難保,實在沒法再幫咱們了。”張蕭的聲音低了下去,滿是愧疚,“都怪我,當初是我勸你們來開封的,說有宋府這層關係,肯定能站穩腳跟。沒想到現在不僅沒幫上忙,還連累了宋大人……正華兄,對不起,讓你白走這麼一遭。”
李正華看著張蕭愧疚的樣子,心裡反倒鬆了些——這事不能怪張蕭,誰也沒想到玉容坊和百花樓會這麼來勢洶洶,更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把矛頭對準宋府。“賢弟彆這麼說,”他拍了拍張蕭的肩膀,“來開封是我自己的決定,能認識賢弟,能得到老夫人的提攜,已經是咱們的運氣了。就算真的要走,也不是你的錯。”
話雖這麼說,可李正華心裡清楚,他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三弟的貨被攔在滁州,官府那邊虎視眈眈,玉容坊和百花樓說不定還在琢磨著更狠的手段。他走到櫃台前,拿起那塊僅剩的普通款樣品皂,皂體上的玫瑰香氣還在,可他卻覺得這香氣裡滿是苦澀——難道真的要像李正文說的那樣,回川河去?
就在這時,鋪子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穿著黑色短褂的漢子走了進來,為首的人手裡拿著一張封條,臉上帶著倨傲的神色:“誰是李正華?開封府接到報官,說你們這鋪子賣的皂是劣質貨,現在要封鋪檢查,所有人都不許離開!”
李正華心裡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剛想上前解釋,就被那漢子推了一把:“少廢話!這是開封府的命令,你敢抗命?”
李正文見狀,立刻衝了上去,卻被張蕭拉住了。張蕭對著李正華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彆跟他們硬來,現在跟他們鬨,隻會更麻煩。”
李正華咬了咬牙,壓下心頭的怒火,對那漢子說道:“官爺,咱們的皂都是用正經材料做的,之前宋老夫人也用過,怎麼會是假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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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那漢子冷笑一聲,“有沒有誤會,等我們查了再說!來人,把封條貼上!”
兩個漢子立刻上前,將封條貼在了鋪子門上。周圍漸漸圍了些看熱鬨的人,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卻沒人敢上前幫忙。
李正華站在門內,看著那鮮紅的封條,隻覺得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這就是權力的碾壓,他們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鋪子被封的第二天,天就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封條上,把“開封府封”四個字暈得有些模糊,卻像一道鴻溝,把李正華等人困在了鋪子裡的小隔間裡。
李正文坐在角落裡,手裡拿著一塊碎布。他看著窗外的雨,聲音悶悶地說道:“大哥,昨天我去滁州送信的人回來了,說三弟的貨還是沒放行,那通判雖然是宋大人的門生,可也不敢得罪麗貴妃——周元寶已經讓人帶話給滁州衙役,說誰敢放貨,就摘誰的烏紗帽。”
李正華靠在牆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他昨晚發了低燒,頭一直昏昏沉沉的,聽到這話,也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張蕭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本論語,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李正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太蒼白,出主意又想不出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局麵越來越糟。
接下來的一天,雨還沒停。李正華等人在小隔間裡坐立難安,時不時有人來敲門,卻都是來看熱鬨的,沒一個帶來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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