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剛剛自從他將棉維蘭那些關於“神化戰士”的情報共享給白之後，公寓裡那份慵懶的空氣便悄然凝固。
“現在，我們先討論阿赫卡夫吧。”
那聲音仿佛鑰匙，瞬間打開了凝固的時間。白仿佛從某個遙遠的思緒中驚醒，重新化為那份熟悉的慵懶,“小月，把有關阿赫卡夫的情報，說一下吧。”
“是。”蘇小月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應下。
她走到客廳中央，手腕上的戰術終端射出一道淡藍色的數據流。下一刻，一幅巨大而精密的全息三維地圖，在空氣中轟然展開，將整個客廳都籠罩在一片幽藍的光暈之中。
畫麵切換，一座充滿了蠻荒與邪異氣息的巨城輪廓，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座城市依托一座巨大的死火山遺跡修建而成，黑色的火山岩構成了天然的城牆，地勢險要，如同蘇格蘭高地上那座聞名遐邇的愛丁堡城堡般，雄踞於廣袤的沙漠之中，是一座天然的、易守難攻的戰爭要塞。
“根據我們和北極聖殿的情報交叉比對，可以確認，”蘇小月調出一份標注著最高機密的文件，“這裡，就是‘墮落之盾’在非洲大陸最重要的‘輝光鈷’選礦精煉中心，同時，也是他們進行大規模生化改造融合實驗的核心基地。”
隨著她的解說，地圖被進一步放大。代表著於劍所率領的非洲特遣聯軍的無數藍色光點，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將阿赫卡夫的外圍區域層層包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然而，在那代表著核心區域的“神臨之城”上空，卻籠罩著一團不斷翻湧、如同擁有生命的、濃厚到極致的灰色迷霧。那迷霧仿佛一個絕對的禁區，連最先進的靈能探測波與不同軌道的衛星的透鏡都無法穿透分毫。
“這是實時衛星畫麵，”蘇小月的聲音愈發凝重，她調出一段動態視頻，“就在七十二小時前，這片迷霧形成的最後幾分鐘，我們的前線偵察單位超過三十名士兵和本地的部族斥候，在沒有任何交火跡象的情況下，生命信號瞬間消失。就像……被這片霧氣，活生生地吞噬了一樣。”
她接著又播放了幾段由前線無人機拍攝的視頻。那些代表著人類最頂尖科技的無人機，在靠近迷霧邊緣時，畫麵會劇烈扭曲，閃爍著刺眼的雪花點，隨即信號徹底中斷，與後方失聯。
看完所有影像，林凡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他沉聲開口：“所有的偵察手段都失效，生命信號憑空消失……這根本不是常規的戰場迷霧，更像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
“放大。”白對林凡的判斷不置可否，隻是慵懶地開口。
蘇小月依言操作。
白甚至沒有起身，隻是掃了一眼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和影像，便用一種洞悉一切的平淡語氣說道：“你的判斷沒錯。這的確是個陷阱，而且是個粗糙但有效的陷阱。”
她頓了頓，聲音裡多了一絲冰冷的厭惡：“構成這片霧氣的，是駁雜的靈魂殘渣和高濃度靈能粉塵。而維持它運轉並進行精神汙染的，則是一個不斷抽取生命能量的活體增幅器。手段很惡心，但對付你們人類的常規部隊，足夠了。”
她那輕描淡寫的姿態，仿佛在點評一道做得極其失敗的菜，瞬間將這片讓前線部隊束手無策的絕望之霧的本質剖析得一清二楚。這份洞察力，讓蘇小月都感到一陣心悸。
“既然是陷阱，於大師為什麼還要強攻？”林凡的眉頭緊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正是我想問那個老狐狸的。”白晃了晃杯中猩紅的酒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小月，彆在這裡瞎猜了。你看看能不能直接連線到前線指揮部，就說我想聽聽他對局勢的介紹和意見。”
蘇小月聞言，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林凡。
林凡點了點頭。
“明白。”蘇小月立刻開始操作。她首先連通了遠在天京的戰略響應總署。此刻坐鎮總署的，正是剛剛在內部鬥爭中大獲全勝、權勢滔天的李牧。
得知是林凡和白的要求，李牧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批準了這次通訊請求，並親自為蘇小月搭建了一條通往前線聯軍總指揮部的、經過三重加密的最高級彆通訊信道。
“滋啦……滋啦……”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一道略顯不穩的全息投影，在眾人麵前緩緩凝聚成形。
投影中，一個身著青衫、麵容堅毅的身影浮現。他看起來比上一次在天京時清瘦了許多，臉上帶著幾分征塵與疲憊，但那雙眼眸，卻依舊亮得驚人，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正是於劍。
再次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林凡的心頭突然有些恍惚。
他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幅畫麵——那是在某個早已被遺忘的、充滿了鄉土氣息的廢棄打穀場上，殘陽如血，一個同樣身形清瘦的倔強少年，正一絲不苟地、反複練習著最基礎的劈刺之術，那眼神，與眼前這個早已成為當世劍道大宗師的男人，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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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跨越了時空的熟悉感，讓林凡的眼神，出現了瞬間的失焦。
而投影那頭的於劍，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看著林凡臉上那份複雜的、不似作偽的恍惚，又想起了最近從總署那邊聽到的一些關於他的傳聞，那顆早已千錘百煉的劍心，竟不受控製地，狠狠觸動了一下。
一股無法抑製的、混雜著期盼、敬畏與孺慕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他張了張嘴，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問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您……回來了嗎？”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林凡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瞬間回過神來，看著於劍眼中那份不加掩飾的激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認出的不是他，而是那個早已在時空亂流中消散的、屬於“林正英”的自己。
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林凡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於大師，我就是林凡。”
於劍聞言一愣，眼中那份熾熱的期盼瞬間黯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法掩飾的失望。但僅僅一瞬，那份失望便被一種更深沉的、仿佛如釋重負般的欣慰所取代。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或許，這樣最好。
就在這微妙的寂靜中，白終於不耐煩地開口了，她的聲音如同冰泉，瞬間將這曖昧的氛圍擊得粉碎。
“於劍，收起你們故人重逢的戲碼。”
她的聲音冰冷而銳利，直指核心：“我問你，阿赫卡夫上空那片很明顯大有問題的霧，你看不到嗎？明知前麵是刀山火海，你為什麼還要把特調局的精銳，把所有人的命，都往裡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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