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靈局大樓的玻璃幕牆在正午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林觀鶴站在台階上,喉結動了動,掌心被青銅片硌出紅痕——
那東西從出電梯就開始發燙,像塊燒紅的炭貼著心口。
“喂,發什麼呆?”
蕭寧的軍靴碾過落葉,停在他身側,“麻辣燙攤在轉角,我請你。”
她把戰術背包甩到肩上,金屬搭扣撞出清脆的響.
“方局那老狐狸給的信息夠多了,現在該你請我吃串兒補補腦子。”
林觀鶴低頭看她,女警服袖口露出半截曬成小麥色的手腕,指節還留著前晚和厲鬼對打的青腫。
他突然想起方局長說蕭寧是“狼崽子”,此刻倒真像——眼睛亮得紮人,像是認準了獵物的小狼。
“不去了。”
他摸出手機劃拉兩下,“顧清歡在圖書館給我發消息,說查到陳教授當年的筆記了。”
“蘇妲那邊也說夜店後巷的陰溝又翻出腐木渣。”
他把手機屏幕轉向蕭寧,照片裡是攤開的筆記本,墨跡暈開的”陳宅“二字格外刺眼.
“我得回福利院,那邊最安全。”
蕭寧的眉峰挑了挑,剛要說話,兜裡的對講機突然炸響:
“蕭隊!”
“周明帶著特勤三組去了傳媒大學!”
“說是接到舉報有學生聚眾搞封建迷信!”
林觀鶴的瞳孔猛地收縮。
顧清歡就在傳媒大學!
他抓著青銅片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蕭寧已經抄起對講機吼回去:“讓他們給我撤!那是我的轄區——”
話沒說完,林觀鶴已經衝下台階,外賣員的舊電動車在路邊歪歪扭扭地打了個轉,輪胎擦著地麵竄了出去。
“林觀鶴!”
蕭寧追了兩步,風掀起她的警帽,“你他媽的彆單乾!”
電動車的嗡鳴淹沒了她的喊聲。
林觀鶴咬著牙擰油門,後視鏡裡蕭寧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被車流吞沒。
他摸出手機給顧清歡發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厲害:
“彆出圖書館,鎖好門,等我。”
福利院的鐵門“吱呀”一聲開的時候,王老伯正蹲在院角給老黃狗梳毛。
老人抬頭看見他,渾濁的眼睛立刻眯成了縫:“觀鶴回來啦?”
“李阿姨熬了蘿卜湯,熱乎著呢。”
他顫巍巍站起來,枯樹皮似的手搭在林觀鶴肩上。
“我就說你這孩子有福氣,上次那厲鬼不也讓你收拾了?”
林觀鶴喉嚨發緊。
他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王老伯是最疼他的,當年為了護他被野鬼嚇出毛病,現在連雷雨天都要攥著他送的平安符。
他扯出個笑,把青銅片往兜裡按了按:
“老伯,我今天在鎮靈局查到點東西。”
李阿姨端著湯碗從廚房探出頭,花白的頭發用藍布裹著,圍裙上沾著麵粉:
“先喝湯!”
“涼了可就不香了。”
她把碗往桌上一放,轉身又去端菜,瓷盤磕在桌沿發出脆響,“觀鶴最近瘦了,多吃點排骨。”
林觀鶴捧著湯碗,熱氣熏得眼眶發酸。
蘿卜燉得軟爛,入口是熟悉的甜。
王老伯坐在他對麵,用筷子頭敲了敲桌角:“你那係統不是能查凶吉?”
“我看最近這事兒邪乎,可彆硬扛著。”
老人的手指停在半空,突然頓住,“對了,下午有個穿黑風衣的女人來找你,說姓蘇。”
“我讓她在你屋裡等了。”
林觀鶴手裡的湯勺“當啷”掉在碗裡。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王老伯被嚇了一跳,李阿姨舉著鍋鏟從廚房跑出來:“怎麼了這是?”
“沒事!”
林觀鶴抹了把嘴,往二樓跑的時候差點撞翻晾衣繩。
推開房門的瞬間,他就聞見了那股熟悉的沉水香——
蘇妲斜倚在他的舊木床上,紅色高跟鞋蹺在床沿,手裡轉著半杯紅酒。
她穿了件墨綠絲絨旗袍,鎖骨處的狐形銀飾隨著動作晃了晃,“小鶴弟弟,讓姐姐等得好苦。”
林觀鶴關上門,背抵著門板:“你怎麼進來的?”
“福利院的狗沒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