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霜的桃木劍“嗡”地出鞘。
她盯著石縫裡那對與祖父如出一轍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方才還清冷的聲線此刻染了絲裂痕:
“那不是爺爺。”
她手腕翻轉,三道血符精準拍在石縫四周——那是用她指尖血畫的,符紙上的朱砂紅得刺眼。
“爺爺上個月給我把脈時說,他的壽元……撐不過今冬。”
黑血突然凝成利爪,“哢”地攥住林觀鶴的玄鐵劍。
劍身傳來的腐臭讓他胃裡翻湧,係統麵板的紅色警報卻突然變成了【檢測到上古契約碎片:阮氏血誓】。
他瞳孔驟縮——原來阮家世代守的不是煞,是拿族人的命換封印!
阮爺爺咳血的背影、阮雪總說“姐姐又偷偷哭”的嘟囔、阮霜總比同齡人蒼白的臉,此刻像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轉。
林觀鶴突然開口,聲音比密室裡的陰風還冷,“雪雪的玉墜是七歲戴的。”
“霜姐的是十歲。你們爺爺每回給玉墜開光,都要在佛前跪整夜。”
他反手抽劍,玄鐵劍帶著火星劈開黑血利爪,“所以這煞根本不是要複蘇,是你們阮家的血誓要撐不住了!”
阮霜的桃木劍“當”地砸在青石板上。
她盯著自己手腕內側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每月初一必須割開的血口,用來給封印續力。
原來爺爺總說“霜霜的血最清”,不是因為她是長女,是因為她的命,是這破封印裡最結實的一根繩。
阮雪突然伸手摸他發燙的臉,“觀鶴哥哥……”
“你、你耳朵紅了。”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是不是生氣了?上次我把你外賣撒了,你也是這樣紅著耳朵罵我小笨蛋,可轉頭又買了糖炒栗子……”
林觀鶴被她摸得一怔。
石縫裡的黑血還在往上湧,他卻突然笑了,露出左邊那顆虎牙:
“小笨蛋說得對,我是生氣了。”
他把阮雪往阮霜懷裡一塞,從符袋裡摸出最後三張雷符——
那是係統任務獎勵的“九雷引”,本打算留著對付大天師的。
“氣這破封印敢打我家小丫頭主意,氣那老東西指阮爺爺)藏得比我送外賣時躲差評還嚴實。”
阮霜接住妹妹,看見林觀鶴指尖的雷符在陰風中劈啪作響。
他的白t恤被黑血濺得斑斑點點,發梢還粘著石屑,可眼裡的光比千年煞的腐臭更亮。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這人蹲在中醫館門口啃包子,被她當成騙子要趕出去,現在卻舉著能劈穿陰界的雷符,說“我家小丫頭”。
林觀鶴踢開腳邊的青銅鈴,鈴音清越得像道符,“霜姐,抱著雪雪退到供桌後麵。”
“數到三,我劈了這破石縫。”
阮霜沒動。
她解下腰間的桃木劍穗——那是阮雪用彩線編的,繡著小葫蘆。
她把劍穗塞進林觀鶴手裡,“我和你一起。”
“這東西能擋三道煞。”
林觀鶴把劍穗套在手腕上,“二道。”
“你得留著一道護雪雪。”
他轉頭衝阮雪眨眨眼,“雪雪,把你藏在符袋裡的草莓糖都拿出來,等會兒炸完煞,咱們去吃烤腰子。”
阮雪抽著鼻子笑了,從符袋最深處摸出把糖紙——果然全是草莓味的。
她把糖紙塞給阮霜:“姐姐,等下幫我攥緊。”
林觀鶴深吸一口氣。
玄鐵劍上的雷符開始共鳴,紫色電弧順著劍身爬滿他手臂。
石縫裡的黑血突然凝固,那對眼睛卻笑得更開了,阮爺爺的聲音混著煞的嘶鳴:
“小友,這煞吸了阮家七代人的血……你劈了它,霜霜雪雪的命……”
“少廢話!”林觀鶴暴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