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的藍光漸漸褪去,沈硯冰的後背撞在潮濕的磚牆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她撐著牆踉蹌站起,首先看向林觀鶴的方向——那個總愛叼根草吹口哨的男人正半跪在地上,左手撐著開裂的青石板,右肩的皮膚被雷符餘波灼得泛紅,像塊被烤焦的臘肉。
“觀鶴!”
她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
林觀鶴抬頭,額角沾著血汙,卻衝她扯出個歪歪扭扭的笑:
“法醫同誌,你這白大褂該改改風格了——現在活像剛從凶殺現場下班。”
他說著要起身,卻踉蹌了一下,顯然剛才那道雷符抽乾了他不少氣力。
沈硯冰沒接他的調侃。
她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時聞到他身上焦糊的氣味,那是皮膚灼傷混合著符紙灰燼的味道。
她的指尖懸在他右肩上方,終究沒敢碰:
“還能撐嗎?”
林觀鶴低頭看向腳邊的裂縫。
“撐不住也得撐。”
那道半指寬的縫隙不知何時又裂開了些,黑紅色液體正咕嘟咕嘟往外冒,像口煮著爛肉的鍋。
他褲腳沾到一滴,布料立刻“嘶”地冒出青煙,在腿上燒出個洞。
“係統剛才提示,千年煞的封印破了30。”
他摸出兜裡的碎玉,那枚原本通透的玉墜此刻泛著暗紅。
“這玩意兒是我師父給的鎮邪物,現在燙得能煎雞蛋。”
沈硯冰的目光落在裂縫上。
剛才被她指尖碰出的小紅點還在疼,像有根細針在肉裡紮著。
她忽然想起古籍上的字——“煞棺將開,血月為引”。
血月?
她抬頭看向密室唯一的通風口,那裡漏下的天光還是亮的,可不知為何,她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破妄眼。”
林觀鶴突然低喝一聲。
沈硯冰看見他的瞳孔瞬間收縮,眼白裡泛起細碎的金光,像撒了把金粉。
這是他係統裡的能力,能看透虛妄——她之前聽他提過,但親眼見還是頭回。
“那是什麼?”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隻看見翻湧的黑液。
林觀鶴沒說話。
他的呼吸突然加重,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
在破妄眼的視角裡,裂縫深處的黑液正翻卷成無數暗紫色符文,像群被驚飛的烏鴉,繞著某個泛著幽綠的光團盤旋。
那光團中心有根漆黑的鎖鏈,鎖鏈上刻滿她看不懂的紋路,但他認得——那是天師界失傳的“鎖魂鏈”,專門用來鎮壓大凶之物的。
“陣法……是用煞鬼的怨氣刻的。”
他咬著牙,汗水順著下巴滴進裂縫,立刻被腐蝕成一縷白汽。
“鎖鏈斷了七根,剩下的三根正在崩裂。”
他伸手虛點裂縫,“核心在最裡麵,那個綠光團——得先切斷剩下的鎖鏈,不然等煞棺真開了……”
他沒說下去,但沈硯冰懂。
之前在福利院遇到的厲鬼已經夠難纏,要是這千年煞徹底覺醒……她打了個寒顫,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需要我做什麼?”
林觀鶴轉頭看她。
她的白大褂前襟沾著黑血此刻已變成清水),發梢沾著牆灰,平時總梳得整整齊齊的馬尾散了幾縷,垂在蒼白的臉頰旁。
可她的眼睛亮得嚇人,像兩簇燒得正旺的火。
他從兜裡摸出張黃符,塞到她手裡,“念淨魂咒。”
“用你的陽氣引動符裡的靈力,把周圍的怨氣清開。我得靠近裂縫,不然破妄眼看不清鎖鏈的節點。”
沈硯冰接過符紙,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
那繭是送外賣時磨出來的,可現在,這雙手卻要去碰能腐蝕一切的煞氣。
她喉嚨發緊,突然想起他剛才說“要是沒出來,去福利院找王奶奶”。
她喊他的全名,“林觀鶴。”
“你要是敢留我一個人跑,我就……我就把你藏在王奶奶抽屜裡的烤腸全吃了。”
林觀鶴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