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鞋底碾過暗道最後一塊鬆動的青石板時,沈硯冰突然拽了他一下。
“等。”
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解剖刀的刀尖輕輕劃過牆麵——那裡有半枚暗紅指印,正滲出細如蛛絲的黑血,“陰脈在滲毒。”
他這才注意到,之前被熒光棒照亮的骸骨,此刻眼窩裡正爬出指甲蓋大的黑蟲,啃食著腐肉發出細碎的“簌簌”聲。
係統麵板突然炸出猩紅警告:
【檢測到陰毒侵蝕,宿主當前狀態:健康值92】
他喉間一甜,猛地捂住嘴——剛才吸進肺裡的黴味,竟帶著鐵鏽般的腥。
沈硯冰摘下護目鏡塞進他手裡,青銅鼎從她頸間滑落,鼎身的黃河水鬼突然發出尖嘯。
她反手扯開白大褂下擺,露出綁在大腿上的銀質針囊:
“含住這個。”
一根三寸長的銀針戳進他人中,刺痛讓林觀鶴眼淚都冒出來,卻瞬間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謝了。”
他抹了把臉,玄鐵劍在掌心嗡鳴——這把跟著他斬過三十三隻厲鬼的老夥計,此刻劍身泛起青芒。
“再往前十米。”
暗道儘頭的門比想象中高,是整塊黑鐵澆鑄的,門縫裡滲出的寒氣凍得他睫毛結霜。
林觀鶴用劍尖挑開門閂的刹那,沈硯冰的鼎突然劇烈震顫,鼎內的黃河水鬼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直覺不對,猛地將她拽到身後——門“轟”地砸在地上,掀起的氣浪卷著骸骨碎片撲麵而來。
入目是比足球場還大的密室。
頭頂垂著九盞青銅燈,燈油是凝固的黑血,火苗卻藍得妖異。
正中央的祭壇足有兩人高,表麵刻滿的符文正隨著某種韻律明滅,像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祭壇前立著道黑袍身影,聽到動靜後緩緩轉身,蒼白的臉在藍光下泛著青灰,左眼是正常的深褐,右眼卻嵌著顆泛著幽光的珠子——
那珠子林觀鶴認得,是上個月在鎮靈局檔案庫裡見過的“九嬰眼”。
沈硯冰的聲音冷得像冰錐,她的解剖刀在指尖轉了個圈,“幽冥會的老東西。”
“上個月我解剖的那個副會長,右耳後有和你一樣的青斑。”
黑袍人笑了,笑聲像指甲刮黑板:“沈法醫果然敏銳,隻可惜——”
他抬手按在祭壇上,符文突然暴漲成血色,“你該把這份敏銳用在驗屍房,而不是跟著野路子天師送死。”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係統麵板瘋狂刷新:
【檢測到目標:幽冥會首領大天師境巔峰)、當前威脅等級:sss】
【檢測到上古邪物封印鬆動,剩餘時間:000958】
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奶奶的繡線已經被冷汗浸透,卻依然暖著他的心臟。
“奶奶說過,送死的從來不是先動手的人。”
他突然咧嘴一笑,誅邪劍從背後的劍鞘“嗡”地彈出,劍身上的雷紋滋滋作響。
“老東西,嘗嘗老子新悟的‘雷符禦劍術’?”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誅邪劍在他身前劃出半圓,七張雷符從指尖飆射而出,炸成七團雷光,將兩人之間的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黑袍人卻連退都沒退。
他右手捏訣,祭壇上的符文突然倒轉,七道黑芒從符文中竄出,精準撞碎雷光。
林觀鶴隻覺胸口一悶,被反震得踉蹌兩步,玄鐵劍在地上劃出半米長的火星。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
黑袍人歪了歪頭,右眼的九嬰眼突然裂開一道縫,“隻會用係統喂的殘招,連雷符的火候都沒練到家——”
他的左手突然掐住沈硯冰的脖子,不知何時竟繞過了林觀鶴的防禦!
“冰姐!”
林觀鶴瞳孔驟縮。
他看見沈硯冰的臉瞬間漲紅,解剖刀掉在地上發出脆響,青銅鼎裡的黃河水鬼瘋狂撞擊鼎壁,卻連黑袍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黑袍人左手緩緩用力,沈硯冰的腳尖已經離地,“想救人?”
“跪下來求我,或許我能留她全屍——”
“求你媽!”
林觀鶴的喉間爆出低吼。
他咬破食指,在誅邪劍上畫出血符,係統提示音炸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