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玄鐵劍最後一次劈在邪物心口時,掌心的雷擊木突然像炭火一樣灼燙。
斷指煞發出刺耳的尖嘯,腐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茬,但在即將消散的瞬間,從地縫裡吸出一道黑血沒入地下。
“跑了。”
沈硯冰按住腰間的驗屍刀,指節都發白了。
她的白大褂被陰風吹得呼呼作響,後頸還沾著剛才被邪物掃過留下的冰碴子,“那東西好像……在等什麼。”
林觀鶴彎腰撿起地上的雷符殘片,符紙上的金色紋路已經褪成淡金色。
係統麵板在他視網膜上閃爍,【上古邪物複蘇進度93】的提示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扯下沾血的袖管擦了擦劍,抬頭時眼裡還燃燒著未消的怒火:
“等援軍?還是等徹底成型?”
他踢開腳邊一塊被陰煞腐蝕的青磚,“走,回村。”
當suv的車燈劃破暮色時,村口老槐樹上的烏鴉撲撲棱棱地飛了起來。
林觀鶴推開車門,風中飄來濃濃的消毒水味——村衛生所的燈還亮著。
沈硯冰扯住他沾血的衣角,聲音輕得像歎息,“你先去換衣服。”
“蕭寧在裡屋。”
林觀鶴的腳步頓了頓。
他想起三小時前在老城區巷口,蕭寧為了替他擋那記鬼爪,整個人被拍在牆上的沉悶聲響。
當時他衝過去,看見她戰術服下的血正順著磚縫往下流,像條紅色的蚯蚓。
衛生所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陳醫生從裡屋探出頭,鼻梁上的眼鏡滑到了鼻尖:
“林先生,蕭組長剛醒。”
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藥罐的苦香撲麵而來。
林觀鶴跨進門檻時,看見小芳正踮著腳給吊瓶換液,白色護士帽下的碎發沾著細密的汗珠。
病床上的蕭寧閉著眼睛,臉色白得像張紙,左手臂纏著層層紗布,血漬還是洇出了暗褐色的痕跡。
“醒了。”
蕭寧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
她睜開眼睛,眼尾還留著沒擦淨的血痂,卻擠出一個笑容,“怎麼?看我沒死很失望?”
林觀鶴喉嚨發緊。
他走到床前,伸手想碰她纏著紗布的手,又縮回來插進了口袋:
“鎮靈局的特勤組長,哪能這麼容易死?”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戰術靴,拍了拍上麵的灰,“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吃夜市那家烤羊排,你上次說膻味不夠。”
蕭寧盯著他發皺的衣領,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她的手涼得驚人,卻攥得死死的:“那東西……”
林觀鶴蹲下來與她平視,“跑了。”
“但它跑不遠。”
他摸出懷裡的雷擊木手串,珠子還帶著體溫,“係統提示複蘇進度到93了,還差7。”
“我要參戰。”
蕭寧想坐起來,卻被陳醫生按住肩膀。
“蕭組長現在需要靜養。”
陳醫生推了推眼鏡,手裡的血壓計“滴滴”作響,“內臟挫傷,肋骨斷了兩根,再亂動……”
“老陳。”
林觀鶴打斷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黃符。
符紙在指尖亮起微弱的光芒,他輕輕按在蕭寧心口,“這張定神符能緩解疼痛。”
他抬頭時,目光掃過小芳泛紅的眼眶,“辛苦你們了。”
小芳吸了吸鼻子,把保溫桶往床頭櫃上一放:“這是我煮的南瓜粥,蕭姐喝這個養胃。”
她又偷偷往林觀鶴手裡塞了一顆水果糖,“你也吃,剛才看你臉色不好。”
林觀鶴捏著糖紙笑了。
他拆開糖放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散開,像顧清歡上次塞給他的橘子糖。
他轉身時,看見沈硯冰站在門口,手裡抱著他的外套,發梢還滴著水——她應該剛去河邊洗過臉。
沈硯冰把外套遞給他,手指在他手背輕輕碰了碰,“去我那屋睡會兒。”
“淩晨三點我來換你。”
林觀鶴搖搖頭:“我去村東頭老槐樹那看看。阮家姐妹說過,那棵樹是鎮煞陣的眼。”
他把玄鐵劍往肩上一扛,轉身對床上的蕭寧笑著說,“睡吧,等你醒了,那煞的手指頭我給你串鑰匙鏈。”
蕭寧閉上了眼睛,嘴角卻還翹著。
林觀鶴走到門口時,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
他摸出來,屏幕上顯示著“李局長”三個大字。
“喂?”
“觀鶴。”
李局長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鎮靈局剛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