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誅邪劍幾乎要刺穿厲鬼腐爛的胸膛時,那團腐肉突然像被抽乾了骨架的爛泥,“噗”地散成黑霧。
雷紋灼亮的劍尖擦著黑霧邊緣劃過,在石牆上劈出半人高的焦痕。
他腳步一頓,後頸的雷氣還在竄動,耳尖卻被冷汗浸得發涼——這是三個月來第一次,他的必殺一擊落了空。
握著誅邪劍的手微微發顫,不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是那種獵物突然從指縫溜走的挫敗感,像根細針直紮進後槽牙。
“分身。”
陳老的聲音像塊浸了水的破布,沉甸甸砸下來。
他枯瘦的手背還凝著剛才灼符的焦痕,羅盤碎成兩截的指針在掌心硌出紅印,“這東西養了半年傷,哪會這麼容易死?”
林觀鶴猛地轉頭,額前碎發被雷氣激得根根豎起:“半年前廢棄醫院那刀疤男...”
“是它奪舍的活人軀殼。”
陳老咳嗽兩聲,指腹蹭過石壇上被陽氣灼黑的符文,“真正的主身怕早藏進更深的陰脈裡了。”
“觀鶴哥哥!”顧清歡帶著哭腔的喊聲從身後傳來。
蕭寧攬著她的腰,戰術刀還垂在身側,刀刃上凝著半滴黑血——那是剛才砍中厲鬼膝蓋時濺的,此刻正“滋滋”腐蝕刀麵,冒出難聞的酸氣。
顧清歡攥著蕭寧的戰術背心下擺,眼睛紅得像兩顆浸了水的櫻桃:“它、它是不是還會回來呀?”
“回來?”
蕭寧扯了扯嘴角,拇指抹掉顧清歡睫毛上的淚珠,戰術刀“哢”地收回刀鞘,“等它回來,老子連它老巢一塊兒掀了。”
她話音未落,後頸突然一涼——是陸星瑤的鈴鐺晃了晃,清脆的鈴音裡裹著若有若無的嗡鳴。
“怨氣沒散乾淨。”
陸星瑤踮腳湊近林觀鶴,發間珍珠簪子掃過他耳垂,“剛才那黑霧裡...有股很舊的味道,像老墳頭壓了百年的腐木。”
她捏著銀鈴鐺的手突然收緊,鈴鐺在掌心撞出悶響:“和上個月福利院地下那口鎖魂井,味兒有點像。”
林觀鶴的瞳孔驟縮。
三個月前福利院鬨凶靈,他在地下室挖開半塊青石板,下麵是口封了七重符咒的井,井裡飄著具穿民國旗袍的女屍——當時他以為那是普通的百年怨鬼,現在想來...
“看那兒!”蘇妲的聲音陡然拔高。
她不知何時繞到了祭壇後方,狐火在指尖凝成團小紅球,映得石碑上的刻痕忽明忽暗。
那是塊半人高的青石碑,表麵坑坑窪窪,像被無數指甲抓撓過,最上方的“鎮邪”二字已被磨得隻剩半截。
林觀鶴三步並作兩步跨過去,誅邪劍的雷紋在石碑上投下淡金色影子。
碑身的刻字是他從未見過的古篆,歪歪扭扭像蛇爬,卻讓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是種本能的危險預警,和係統激活時“叮”的提示音一樣清晰。
“這碑...什麼時候有的?”
蕭寧湊過來,戰術靴尖踢了踢祭壇底座。
剛才激戰時她注意力全在厲鬼身上,根本沒注意到祭壇後方還嵌著塊石碑。
“一直都在。”陳老突然出聲。
他不知何時走到眾人身後,枯瘦的手指撫過石碑最下方的刻痕,“我年輕時在龍虎山見過類似的碑文,是用來...鎮壓。”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指尖在某個刻痕上頓住,指節發白。
林觀鶴盯著陳老的手。
那處刻痕比其他地方深三倍,像是用刀尖反複剜出來的,周圍還滲著暗褐色的痕跡——不是鏽,是血,已經乾了幾百年的血。
“鎮壓什麼?”
蘇妲的狐火“啪”地滅了,黑暗裡她的眼瞳泛著幽綠,像極了被驚醒的夜貓子,“陳老,您彆賣關子。”
陳老喉結動了動,抬頭時眼眶發紅:“鎮壓...上古邪物的怨氣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