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望著她跑出門時帶翻的塑料凳,發頂呆毛掃過他手背的癢意還沒散,雲知夏的素白圍裙已經窸窸窣窣擦過他胳膊——糕點師拽著他往廚房走,腕間銀鐲碰在糖罐上叮當作響。
“觀鶴你看!”
雲知夏踮腳從櫥櫃頂層拖出個紅漆木盒,掀開時帶起股甜膩的陳香,“這是我奶奶傳的糖餅模子,桃木刻的麒麟送福,當年她用這模子在廟會鎮過狐仙。”
她指尖撫過模子上的刻痕,眼尾因為興奮彎成月牙,“小玲,把那袋桂花蜜抱過來!
要去年的野桂花,甜得發苦才鎮得住陰煞!“
小玲早把案板擦得鋥亮,聞言貓腰鑽進儲物間,抱出個陶甕時差點和蕭寧撞個滿懷。
女特種兵扛著戰術背包正要出門,見狀側身避開,戰術靴在青石板上碾出個淺印:“我去局裡調冷鏈車,老張頭那倔老頭要是囉嗦——”
她突然停住,目光掃過雲知夏手裡的模子,喉結動了動,“等我回來,給你們當免費勞動力揉麵。”
“得嘞蕭隊!”
雲知夏頭也不抬,正往銅盆裡倒糖霜,“記得讓協管員們洗乾淨手,糖餅沾了汗味可就不甜了!”
蘇妲倚在廚房門框上,指尖的女士香煙燃到過濾嘴。
她望著雲知夏忙碌的背影笑,旗袍開衩處的紅繩晃得人眼花:“我去酒吧倉庫清地方。”
她頓了頓,突然伸手扯住林觀鶴衣袖,湊近時發間茉莉香撞進他鼻腔,“要是遇到不長眼的陰物...記得留塊糖餅給我,我調杯甜酒配著吃。”
林觀鶴被她撩得耳尖發燙,剛要回嘴,陳老的咳嗽聲從正屋傳來。
老天師扶著藤椅站起來,佛珠在掌心轉得飛快:“小鶴,我去後園翻曬陳皮。”
他渾濁的眼睛突然銳亮如刀,“那千年煞埋在地下,最喜陰濕,甜餅得趁熱送下去——”
話沒說完,顧清歡的尖叫從院外飄進來:“觀鶴鴿鴿!
打印店老板說’甜餅打鬼‘太荒唐,不肯印傳單!“
“我去!”
林觀鶴轉身要跑,腕上紅繩突然燙得灼人。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千年煞陰脈波動加劇,剩餘時間:67小時59分】。
他猛地刹住腳步,摸了摸心口發燙的青銅牌——那是師父臨終塞給他的,說能鎮百邪。
此刻牌麵的紋路正泛著幽光,像在催促什麼。
雲知夏的手突然頓住。
她望著林觀鶴緊繃的下頜線,糖霜撒在案板上堆成小山:“觀鶴,材料夠麼?”
“不夠。”
林觀鶴扯了扯領口,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跳動,【所需糖霜:100斤當前庫存:20斤)】的紅色數字刺得他眼睛疼,“我得去市場補貨。”
他低頭看了眼外賣服上的油漬,突然笑了,“正好,我這外賣員身份,采購最方便。”
“我和你——”
顧清歡剛衝進來,發頂呆毛還沾著打印店的碎紙屑,林觀鶴已經抬手打斷她。
他摸出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係統剛解鎖的【隱身符】:“這玩意兒能撐兩小時,我一個人快。”
他轉身要走,又頓住,從兜裡摸出塊沒拆封的水果糖塞進顧清歡手裡,“幫我盯著雲姐,彆讓她把糖餅做得太甜——她上次做的棗泥酥,我喝了三壺茶才壓下去。”
顧清歡攥著水果糖,呆毛慢慢垂下來:“觀鶴鴿鴿...你小心點。”
林觀鶴沒回頭。
他走出院門時,晨霧正被太陽撕成碎片。
隱身在係統符咒裡,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和青銅牌的震顫頻率分毫不差。
菜市場的喧鬨聲湧進耳朵,賣魚的大叔舉著殺好的鰱魚喊“新鮮嘞”,賣乾貨的阿姨在和顧客砍價,而他的目光隻鎖著街角那家“福興糖業”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