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雲層裡的紫雷尚未完全落下,林觀鶴的脊背已經繃成了一張弓。
金紅光芒裹著他的身體,像團被雷火淬煉的熔金,每道紋路都在滋滋作響——那是誅邪劍的力量正在重塑他的筋脈,劇痛順著骨髓往腦門鑽,像是有人舉著燒紅的鐵釺,正一寸寸捅進他的脊椎。
“清歡彆哭。”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可眼睛仍死死盯著幾步外那團模糊的身影。
顧清歡的哭腔混著雷聲撞進耳朵,像根細針在紮他的心口。
這小丫頭剛才被鬼嚇哭時都沒這麼抽抽搭搭,現在倒好,眼淚把蘇妲的紅裙洇出好幾個深色印子。
“第三重引雷...本是上古天師渡雷劫的法子。”
陳老的枯瘦手指在虛空結出玄奧法印,每念一句咒語,他灰白的眉毛就跟著顫一下。
他跪在離林觀鶴三步遠的位置,道袍下擺沾著泥,可眼神比雷雨天的星子還亮,“三百年了,誅邪劍等的就是個能扛住雷劈的主兒。”
話音未落,第二道紫雷已經劈下來。
這次比剛才更粗,蛇信般的電芒擦著林觀鶴的發梢掃過,炸得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蘇妲的引魂繩突然繃直,狐尾上的毛根根豎起,她反手把顧清歡拽到身後,紅指甲掐進掌心:“小祖宗,你倒是把腰挺直了!”
蕭寧的戰術刀“哢”地又裂了道縫,她咬著後槽牙把最後一張雷符拍在結界上。
符紙剛觸到光罩就騰起藍焰,映得她臉上的汗珠子發藍:“臭小子要敢在這兒栽了,老子扒了你的外賣服當抹布擦槍!”
林觀鶴的膝蓋終於磕在地上。
他能聽見自己骨頭發出的脆響,像踩碎了一把玻璃彈珠。
可手還舉著,誅邪劍的劍柄燙得能烙人,掌心的血順著劍紋往下淌,在地上暈開朵小紅花——這是他和係統綁定那天留下的契約血,現在倒成了引雷的引子。
“福利院的王奶奶...”
他突然想起十七歲那年暴雨夜,老人們把他護在中間,用身體擋著撞門的孤魂。
王奶奶攥著他的手說“小鶴彆怕”時,掌心的溫度和現在顧清歡攥蘇妲裙角的力度,怎麼這麼像?
第三道雷來得更急。
這次林觀鶴看清了,雷核裡裹著團青黑色的霧氣——是藏在雷裡的陰煞,想借雷威破他的護體光。
他喉間腥甜翻湧,咬得嘴唇滲血,突然笑了。
係統新手任務時他被校園怨鬼追得爬樹,現在倒要反過來吃雷了?
“來啊。”
他對著雷核咧嘴,血混著口水往下滴,“老子護過福利院,扛過夜店陰局,還能讓你個雷裡的臟東西欺負了?”
誅邪劍突然發出震耳龍吟。
金紅光芒“轟”地炸開,林觀鶴感覺有團火從丹田直衝頭頂,疼得他眼前發黑,可意識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看見陳老的法印亮了,蘇妲的引魂繩燒得隻剩半截,蕭寧的戰術刀裂成了兩截——那丫頭罵罵咧咧把斷刀一甩,抄起旁邊的桃木劍就往上衝。
“都退!”
他吼得嗓子發啞,光罩突然往外擴了三尺,把衝過來的蕭寧彈得撞在牆上。
顧清歡終於掙脫蘇妲的手,小短腿跑得踉蹌,撲到他跟前時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可手還是顫巍巍地往他臉上夠:“觀鶴鴿...鴿鴿...”
林觀鶴想笑,可疼得抽了下嘴角。
他感覺最後一道雷已經砸在光罩上,光罩正在“哢哢”作響,像塊快碎的琉璃。
可顧清歡的手剛碰到他的臉,那疼突然就輕了些。
小丫頭的手心軟乎乎的,還帶著剛才擦眼淚的濕,像塊熱乎的小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