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布,嚴嚴實實罩著廢棄化工廠。
林觀鶴踩過鏽跡斑斑的鐵皮管道,耳尖微動——三公裡外的通風口傳來電流雜音,那是蕭寧提前安置的信號乾擾器在工作。
他伸手往後虛按,身後三道身影立刻頓住:蕭寧的戰術靴尖懸在半空中,蘇妲彆在耳後的碎鑽發卡剛要晃出聲響,顧清歡抱著筆記本的手指正無意識摳著封皮邊緣。
“安全。”林觀鶴壓低聲音,喉結動了動。
他能聞到空氣裡若有若無的腥甜——那是血的味道,混著化工廠特有的酸腐。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跳動,【隱身符·三階】的倒計時顯示著015723,符咒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三個月前在福利院被厲鬼撕爛半張臉的疼突然湧上來,他捏了捏腰間誅邪劍的劍柄,七個刻痕硌得手掌生疼。
“跟緊。”他側過身,讓蘇妲先過。
女人的玫瑰香水今天淡得幾乎聞不見,發梢掃過他手背時帶著涼意。
蕭寧的戰術背心擦過管道,金屬扣沒發出半分聲響,這讓林觀鶴想起上次在夜店地下室,她徒手掰斷鬼手時,指節都沒抖過。
顧清歡跟在最後,每走三步就要低頭看一眼筆記本,橘色發繩在風裡晃,像團會移動的小火焰。
地下室入口藏在廢棄反應釜後麵,鏽死的鐵門被蕭寧用戰術刀挑開時,發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嘯。
林觀鶴心口一緊,係統突然彈出警告:【檢測到陰煞濃度超標200,建議開啟破妄眼】。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裡炸開,視野瞬間變成暗紅——地下室中央浮著團紫黑色的霧,霧裡纏著幾十道半透明的影子,正被一根血線往祭壇上拽。
祭壇前站著個穿手工西裝的男人,背影像把削尖的刀。
林觀鶴認得這是張明,三天前在陸家宴會上,這人還握著紅酒杯說要投資鎮靈局新項目,現在卻彎腰撿起塊帶血的骨片,放進青銅鼎裡。
鼎裡騰起黑煙,那些影子突然瘋狂掙紮,有個穿校服的女孩轉過臉,眼窩裡爬出蛆蟲——是上周傳媒大學失蹤的學生。
“觀鶴鴿鴿...”顧清歡的呼吸噴在他後頸,聲音細得像蚊子。
林觀鶴不用回頭也知道,她筆記本扉頁上貼著的“驅邪小抄”肯定被攥出了褶皺。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觸感軟得像團雲,卻在用力回捏——這是他們約好的“彆怕”暗號。
蘇妲突然拽他衣角,指尖在他手背上畫了個圈。
林觀鶴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祭壇側麵站著個佝僂的身影,陳凱。
這個月在地下賭場連殺七人的邪修,此刻正把自己的血滴進青銅鼎,臉上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
林觀鶴想起係統任務裡的提示:【陳凱體內有上古邪物殘魂,需在儀式完成前斬斷血線】,掌心的隱身符突然發燙,他低頭一看,符咒邊緣泛起淡金色的光——快失效了。
“還有十七分鐘。”蕭寧的聲音從喉間擠出來,她的戰術手套正捏著微型炸彈,指節發白。
林觀鶴能看見她耳後新添的刀疤,是三天前為救他擋下的鬼爪留下的。
他摸了摸腰間的符咒袋,裡麵裝著顧清歡連夜畫的“定魂符”,墨跡還沒乾透。
青銅鼎裡的黑煙突然凝成實質,露出半截青灰色的爪子。
張明的笑聲像生鏽的齒輪:“老東西,再忍忍,等這七個處子的魂祭完,你就能回人間了...”林觀鶴的誅邪劍在劍鞘裡震顫,幾乎要掙脫束縛。
他數著祭壇邊的血線——正好七根,對應著劍柄上的七個名字。
“蘇姐,等下你去斷東邊的血線。”他壓低聲音,溫熱的吐息拂過蘇妲耳尖,“用你藏在胸針裡的雷符。”蘇妲的耳垂瞬間泛紅,卻隻是點了點頭,手指悄悄摸向鎖骨處的翡翠胸針。“蕭隊,炸掉西北角的供桌,他們的陣眼在那。”蕭寧的戰術刀已經出鞘,刀尖映著血光,“明白。”“清歡...”林觀鶴轉身,看見女孩眼睛亮得像星子,“你帶著筆記本去祭壇後麵,把我教你的‘封魂咒’抄在定魂符上。”
顧清歡用力點頭,發繩上的橘子掛飾晃得更快了。
林觀鶴摸了摸她後頸的鎮鬼符,符咒邊緣平整,和早上出門時一樣。
他抽出誅邪劍,劍身嗡鳴,七個名字在劍身上流轉,像被風吹亮的燈。
就在這時,張明突然停下動作。
他西裝袖口的鑽石袖扣閃了閃,緩緩轉過臉,目光精準地掃過林觀鶴藏身的陰影。
林觀鶴心口一凜。
隱身符的金光已經褪成淡白,而張明的瞳孔裡,分明映著他握劍的手。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響——隱身符的熱力正從掌心往血管裡鑽,像根燒紅的針在皮膚下遊走。
張明的目光像把淬毒的刀,精準釘在他藏身處的鐵皮管道上,連顧清歡發繩上那團橘色都被照得發亮。
“蘇姐。”他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開口,指尖在蘇妲手背快速敲了三下,這是“退半步”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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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妲的玫瑰香水突然濃了一瞬——她在緊張時會無意識補香。
女人腰肢微沉,發梢掃過他手腕的動作比剛才慢了半拍,翡翠胸針在陰影裡閃了閃,雷符的電流聲被她用指甲掐住鎖骨的動作壓了下去。
蕭寧的戰術靴在地上碾出極輕的摩擦聲。
林觀鶴不用轉頭也知道,她正把微型炸彈往掌心按得更深,指節泛白的程度比三分鐘前又重了兩分——三天前那道刀疤此刻該是火辣辣的,畢竟每次她情緒波動,傷口都會滲血。
顧清歡的呼吸突然亂了。
女孩的手指摳進他手背,力道大得幾乎要破皮,筆記本封皮“嘩啦”響了一聲。
林觀鶴心頭一緊,正要反手安撫,卻聽見張明低笑起來。
那笑聲像塊碎玻璃,紮得人耳膜生疼:“有意思,敢來我地盤踩盤子的,倒算你們有膽。”
他西裝袖口的鑽石袖扣折射出冷光,卻沒再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