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山門的晨霧還未散儘,林觀鶴跟著陳老、老王轉過三重朱漆拱門時,鞋尖已經沾了兩星青石板上的露。
議事堂的銅鈴在風裡晃出細碎的響,小梅抱著羊皮紙從廊下跑來,發尾沾著鬆針,見他時眼睛亮了亮,又慌忙低頭理懷裡的筆墨——這是她第三次在他麵前手忙腳亂。
“坐。”
陳老拂塵輕掃主位旁的木椅,道袍下擺掃過案幾上的青銅燈,燈芯“劈啪”爆出個燈花。
林觀鶴剛坐下,誅邪劍“當”地磕在椅腿上,驚得小梅筆下的“地虺”二字拖出條墨痕。
他衝小姑娘擠了擠眼,她耳尖頓時紅得能滴血,攥著筆的手更緊了些。
老王解下腰間鎮鬼鈴放在案上,銅鈴撞出清越的響:“先講地虺幼體。”
他指節叩了叩攤開的《邪物圖鑒》,絹帛上的蛇形紋路在晨光裡泛著冷光,“你說要用心火引雷符,再配合蕭寧的戰術刀——心火是係統催生的,可那雷符……”
“九重天進化成可成長形態了。”
林觀鶴摸出雷符袋,三張符紙“唰”地抖開,藍光在符紋間遊走,像活了般要往他指尖鑽,“係統提示說,心火越盛,雷威越強。昨天在福利院鎮煞,我試了試——”
他忽然頓住,想起那隻掐住張奶奶脖子的紅衣鬼,被雷符劈成灰時,鬼哭裡竟混著絲驚恐的顫音,“它怕這雷。”
陳老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老人的掌心燙得驚人,像塊捂了百年的老玉:“心火太烈。”
他渾濁的眼尾皺成蛛網,“當年天師聖為鎮上古邪物,耗儘心火,最後……”
“所以才要山門的雷池。”老王打斷他,從袖中摸出塊黑木牌——正是前一日山風裡塞給陳老的那塊,背麵的劍痕在陽光下格外清晰,“雷池裡鎮著曆代天師的殘魂,他們的道韻能溫養心火,不至於……”
他沒說完,目光掃過林觀鶴後頸——那裡有塊淡紅的印記,是係統激活時烙下的,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燙。
小梅的筆尖在羊皮紙上沙沙作響,突然停住。
她抬頭,睫毛上還沾著剛才的墨點:“觀鶴師兄,那雷池……真的能進?我聽長老說,雷池封著山門最凶的……”
“能進。”
林觀鶴打斷她,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誅邪劍的劍穗。
紅穗子被他摸得發亮,像團燒不熄的火,“前天係統給了新任務——‘探雷池,尋鎮邪印’。獎勵是……”
他忽然笑了,“千年雷擊木。蕭寧那把戰術刀該換刀鞘了,她總嫌桃木鞘硌手。”
議事堂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觀鶴師兄!”
話音未落,個小弟子撞開半掩的木門,腰牌撞在門框上“叮”地響。
他喘得像剛跑完十裡山路,手裡攥著封染了泥的信:“山門外……有人塞了封信,說是緊急情報!”
林觀鶴接過信時,指腹觸到封口的蠟印——是朵歪歪扭扭的六瓣梅,像用刀尖隨便劃的。
他扯斷蠟封,信紙展開的瞬間,陳老突然抽了抽鼻子:“有陰氣。”
紙上的字是血寫的,筆鋒亂得像被鬼手攥著寫的:“幽冥祭壇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未現身。請務必小心。”
最後落著個模糊的印記,像是半枚青銅印,又像條盤著的蛇。
“誰送的?”老王猛地站起來,鎮鬼鈴“嘩啦”撞翻了茶盞。
小弟子縮了縮脖子:“沒見人。我巡山時,信就卡在山門前的石獅子嘴裡,旁邊……”
他喉結動了動,“旁邊有灘黑血,還冒著熱氣。”
林觀鶴的後頸突然發緊。
他想起昨夜係統突然跳出的“危險預警”,想起江北園區下水道裡翻湧的陰雲,想起蕭寧開車時說的“特勤組在地下三層發現了刻著鬼文的磚”——所有碎片“哢”地拚在一起。
“師兄?”小梅輕輕碰了碰他胳膊。
她的手涼得像塊玉,“你臉色……”
“沒事。”林觀鶴把信紙折好塞進符袋,動作慢得像是怕驚醒什麼。
誅邪劍突然在他腿上震了震,劍鳴裡帶著股銳不可當的凶氣。
他望著窗外翻湧的陰雲,忽然想起陳老說的“心火比天師聖還燙”——或許,那團火該燒得更旺些了。
議事堂的檀香突然變得濃重。
陳老的拂塵垂在膝頭,掃過他腳邊的陰影;老王的鎮鬼鈴還在輕響,聲音裡多了絲他從未聽過的沉;小梅的筆尖懸在羊皮紙上,墨水滴下來,在“幕後黑手”四個字上暈開團模糊的黑。
林觀鶴摸出手機,顧清歡的消息剛彈出來:“觀鶴鴿鴿,桂花糕我幫你溫在電飯鍋裡啦~”
兔子表情歪歪扭扭的,像在衝他笑。
他對著屏幕扯了扯嘴角,手指卻悄悄按在符袋上——那裡躺著那封血書,正隨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燙得驚人。
山門外的石獅子嘴裡,那灘黑血不知何時已經凝固,在晨霧裡泛著詭異的紫。
風卷著銀杏葉掠過血灘,葉尖沾了點黑,飄進林觀鶴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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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那片葉子,喉結動了動,忽然聽見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未知威脅,宿主危險等級提升至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