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拇指在雷符邊緣輕輕摩挲,掌心沁出的薄汗讓符紙略微發皺。
顧清歡被阮霜半攬在身後,小姑娘攥著阮雪的手腕,指節發白,睫毛還掛著淚珠,卻強撐著踮腳往門口張望——她剛才被邪術侵擾的後遺症還沒消,此刻連呼吸都帶著輕顫。
“阮霜,布陰陽鏡。”他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尾音卻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調兒。
阮霜垂眸應了聲“好”,蔥白指尖在腰間錦囊裡一掏,三枚青銅錢“叮”地落在地麵,圍成三角。
她咬破指尖畫了道血引,鏡麵泛起漣漪,映出門外五道人影。
林觀鶴眯眼湊近。
鏡中四人穿著鎮靈局特勤組標配的藏青製服,肩章銀線在鏡中泛著冷光,可第五個……他喉結動了動——那道影子像被揉皺的宣紙,五官模糊成一片墨團,連製服紋路都在扭曲,仿佛有人用黑布蒙住了陰陽鏡的“眼”。
“果然是假的。”他低笑一聲,指節敲了敲鏡麵。
陸星瑤的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刀背磕在大理石地麵發出輕響:“要我現在衝出去?他們剛破了門栓,我能在三秒內割了最前麵那個的喉。”
她挑眉時,耳墜上的碎鑽晃得顧清歡眨了眨眼。
“急什麼?”林觀鶴歪頭瞥她,指尖從懷裡摸出張空白符紙,在指尖轉出殘影,“先釣釣魚。”他提高聲音,故意帶了點懶洋洋的拖腔:“門沒鎖,進來吧。”
話音剛落,阮雪已經攥住了他衣角——這小丫頭平時軟萌,此刻卻像隻炸毛的小貓,連發尾都因為緊張翹了起來。
門外沉默了三秒。
林觀鶴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這三秒足夠對方判斷陷阱,也足夠他在門口暗布的鎖魂鏈符完成最後的引動。
“吱呀——”金屬門被推開半寸。
最先跨進來的是個高個男人,肩章是特勤組副組長的三杠銀星。
林觀鶴盯著他鋥亮的皮鞋尖,在對方腳掌剛觸到地麵時猛地拍掌。
金光炸響,鎖魂鏈符從門沿竄出,像條活過來的金蛇纏上男人腳踝。
“好快!”阮霜低呼。
那男人竟在鎖鏈收緊前屈腿一彈,膝蓋撞向鎖鏈中段,金屬摩擦聲刺得顧清歡捂住耳朵。
更讓林觀鶴瞳孔微縮的是——男人解鏈的手法太熟練了,分明是對天師符術了如指掌的老手,哪是鎮靈局那些靠蠻力吃飯的特勤能比的?
“林天師果然機警。”男人扯了扯被鎖鏈蹭皺的袖口,抬頭時,林觀鶴終於看清他的臉——濃眉大眼,左眉骨有道舊疤,這張臉他在鎮靈局內部資料裡見過,是三個月前因公殉職的特勤隊員陳默。
“陳隊?”顧清歡突然小聲喚了句,聲音裡還帶著沒消的鼻音。
林觀鶴後背瞬間繃緊——這小丫頭單純,最容易被這種“熟人”騙。
他反手勾住顧清歡後領,把人往阮雪身後帶了帶,同時摸出桃木劍往地上一杵,劍穗上的紅繩在氣流裡晃出殘影:“陳默三個月前在豐都鬼市被血傀掏了心臟,鎮靈局還給開了追思會。”
他歪頭笑,“這位先生,您這妝化得不錯,就是屍體味沒掩乾淨。”
男人臉色驟變。
“動手!”他身後的“特勤”同時暴起。
最左邊的矮個掏出符槍——不是鎮靈局用的製式裝備,槍管雕著暗紅鬼紋;中間的女人指甲瞬間變長三寸,泛著青黑,分明是養了屍毒;最右邊的胖子更離譜,張開嘴就是一團黑霧,腐臭味混著腥甜直衝鼻腔。
陸星瑤的短刃最先出鞘。
她踩著茶幾躍過去,刀光掠過胖子脖頸,黑霧被劈散大半,卻在半空凝成鬼手抓向她後頸。
阮霜的銀針幾乎同時射出,“叮”地釘在鬼手腕骨處,鬼手發出尖嘯,化作青煙消散。
林觀鶴沒動。
他盯著那個扮陳默的男人,對方此刻正從懷裡摸出枚青銅鈴——那是歸墟教的招魂鈴,他在荔灣巷凶宅見過同款。
“歸墟教?”他嗤笑一聲,桃木劍突然泛起青光,“上個月剛燒了你們三個分壇,這麼快就來送人頭?”
男人手腕一抖,銅鈴發出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