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霜站在原地,指尖還攥著那枚陰陽引魂燈符印。
晨霧正順著街道緩緩消散,便利店的暖黃燈光透過玻璃滲出來,在她鞋尖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斑。
遠處早餐鋪飄來的豆漿香裹著油條的焦香鑽進鼻腔,可她喉間發緊,連平時最愛的豆香都嘗不出滋味。
“姐,你手在抖。”阮雪的聲音帶著鼻音。
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攥住她發涼的手腕,指腹還沾著方才擦眼淚的濕潤。
阮霜這才驚覺自己的指尖在輕輕發顫,連符印邊緣都硌出了紅痕。
“觀鶴哥哥不會有事的。”
顧清歡吸著鼻子從旁邊擠過來,發頂的呆毛被晨風吹得翹成小角,“他、他說過要請我吃學校後門的章魚燒...說要等我考完期末考...”
話音未落又抽噎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校服領口。
陸星瑤抱著胳膊靠在電線杆上,腳邊扔著半盒沒吃完的蟹黃包——那是她剛才讓助理從三公裡外的老字號買的,說要“給那家夥慶功”。
此刻她盯著手機屏幕,屏幕亮光照得眼尾泛紅:“鎮靈局那群廢物,連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都查不清。”尾音卻不自覺地軟下來,像被踩扁的汽水瓶。
阮霜望著三人,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電動車的嗡鳴。
那聲音太熟悉了——是林觀鶴那輛破電動車的引擎聲,鏈條鬆了的“哢嗒”聲混在馬達聲裡,跟他送外賣時總哼的跑調《最炫民族風》一樣標誌性。
她猛地抬頭,順著聲源望過去。
晨光裡的電動車道上,一道藍色外賣服的身影正歪歪扭扭地晃過來。
車籃裡那盒蛋黃酥被顛得上下跳,紅色包裝紙在晨霧裡像團小火苗。
騎車的人單手扶著車把,另一隻手插在外賣服口袋裡,嘴角還叼著根狗尾巴草。
“是他?”阮霜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顧清歡的抽噎聲戛然而止,陸星瑤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阮雪的手指掐進她胳膊裡——三個姑娘幾乎是同時衝了出去。
電動車在離她們三步遠的地方刹住,輪胎擦著地麵發出刺啦聲。
林觀鶴歪著腦袋把狗尾巴草從嘴角換到另一邊,車籃裡的蛋黃酥盒被他拎起來晃了晃:“喂喂,你們這是要搶早餐?”
“觀鶴鴿鴿!”顧清歡撲過去時帶起一陣風,發梢的草莓發圈掃過林觀鶴鼻尖。
她整個人掛在他脖子上,眼淚把他外賣服前襟洇出好大一片:“你、你剛才...我以為你要像電視劇裡那樣...說再見就再也不回來...”
林觀鶴被撞得後退兩步,手忙腳亂地扶住電動車,另一隻手拍著她後背:“傻姑娘,我連你欠我的章魚燒都沒吃上,哪能說走就走?”
餘光瞥見陸星瑤氣衝衝地走過來,趕緊把蛋黃酥往她懷裡一塞:“雲知夏塞的,熱乎的。”
“誰要吃這個!”
陸星瑤接過盒子的手卻緊得發白,眼眶紅得像要滴血:“我讓人訂了一百個法劍掛墜!
說好了等你...等你...“她突然轉身用馬尾辮遮住臉,聲音悶得像炸毛的貓:”你要是死了我看誰戴!“
阮雪早繞到電動車另一側,扒著車筐看那盒被顛散的蛋黃酥。
她抽了抽鼻子,突然破涕為笑:“哥,你偷吃了兩個對不對?
上次我給你留的桂花糕,你也是說’幫我試甜‘...“
林觀鶴剛要狡辯,忽然瞥見阮霜站在原地。
她還是那身素色旗袍,晨霧在她肩頭凝成細珠,卻掩不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他撓了撓頭,從兜裡摸出枚東西拋過去——是方才融進光裡時,從胸口印記上脫落的玉佩碎片。
阮霜伸手接住,指尖觸到碎片時猛地一顫。
那碎片還帶著他體溫,暖得驚人,正好嵌進她符印上那道細紋裡。
她望著他,嘴角慢慢揚起來,把符印和碎片一起收進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