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指尖離那道幽光隻剩半寸時,識海裡突然炸開刺耳鳴響,像是係統核心被人拿錘子猛砸了三下。
他瞳孔驟縮,後頸寒毛根根豎起,幾乎條件反射地收回手,腕骨撞在祭壇邊緣磕得生疼。
“檢測到歸墟核心存在未知乾擾源,建議立刻終止接觸。”係統的電子音帶著電流雜音,比往日尖銳了八度。
他揉著發疼的手腕後退半步,目光在七道幽光間來回掃過。
這些碎片自打融入他識海那日起,便如溫順的溪流般與他共鳴,怎會突然出現乾擾?
“不對勁。”他低聲呢喃,喉結滾動兩下,“碎片不該有敵意。”
話音未落,祭壇四周的暗紋突然泛起紅光。
那些原本順時針旋轉的古老符文像被人扯了發條的玩具,竟逆著方向瘋狂轉動,帶起的風掀起他額前碎發,吹得顧清歡的符紙嘩啦作響。
阮霜的青銅鈴在腰間輕顫,她後退兩步時踩碎了塊青磚,聲音裡帶著少見的緊繃:“這不是封印恢複的跡象。”她垂眸嗅了嗅空氣,眉峰蹙得能夾死蚊子,“像是什麼東西......在蘇醒。”
焦灼與腐朽混合的氣息順著鼻腔鑽進來,林觀鶴皺了皺眉——像是百年老棺裡的黴味混著燒糊的符咒灰。
他餘光瞥見阮雪正踮腳扒著門框,小拇指勾著半塊羅盤殘骸,另一隻手在速寫本上瘋狂記錄符文軌跡,筆速快得幾乎要戳破紙頁。
“所有人後撤至殿外!”他突然提高聲音,法劍在掌心轉了個花,寒光掠過阮雪發頂時驚得她縮了下脖子,“小雪你記錄下所有符文變化,彆靠太近!”
陸星瑤拽著顧清歡的衣袖就往後退,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嗒嗒聲。
顧清歡被扯得踉蹌,懷裡的符紙撒了兩張,她蹲下去撿的時候抬頭看林觀鶴,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玻璃彈珠:“觀鶴鴿鴿小心呀!”
阮霜退到門口時頓了頓,反手握住林觀鶴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剛從藥罐裡拿出來的銀針,指尖卻在發抖:“你......”
“我有數。”林觀鶴反手拍了拍她手背,衝她擠了擠眼睛,“哥可是被厲鬼追著爬過樹的人,能栽在這破廟裡?”
阮霜抿了抿唇,終究鬆開手退了出去。
廟門在她身後合攏時,林觀鶴聽見外麵傳來陸星瑤壓低的罵聲:“顧清歡你彆拽我項鏈!
那是卡地亞限定款!“
“對不起嘛瑤瑤姐姐......”顧清歡的尾音帶著哭腔,“我、我怕觀鶴鴿鴿被怪物吃了......”
林觀鶴低頭笑了笑,轉身時法劍嗡鳴。
祭壇上的七道幽光此刻正劇烈震顫,最中間那道甚至開始滲出黑霧,像被戳破的墨囊在清水裡暈染。
他握緊法劍往前邁了半步,鞋底碾過塊帶血的碎陶片。
“哢——”
脆響驚得他抬眼,就見黑影從祭壇深處破光而出!
那是個穿玄鐵戰甲的男子虛影,鎧甲上的鱗片泛著幽藍,長戟尖上還滴著黑血。
他落地時踩碎了半塊祭壇石,聲如洪鐘:“凡人!
膽敢覬覦歸墟之力?!“
林觀鶴被氣浪掀得後退兩步,後背抵在冰涼的廟門上。
他舔了舔後槽牙,法劍橫在胸前,嘴角卻勾起抹痞笑:“哥們,你是哪路神仙?
土地公?
城隍廟的?“
虛影的長戟唰地掃過來,帶起的風割得林觀鶴臉頰生疼。
他旋身避開,法劍挑開戟尖時火星四濺:“哎哎哎,動手前先報個名成嗎?
我驅鬼都講禮貌的!“
“放肆!”虛影眼眶裡的幽火驟然暴漲,“吾乃歸墟守印使,鎮守此界千年!
爾等螻蟻也配問吾名諱?“
林觀鶴退到祭壇側邊,餘光瞥見七道幽光正隨著虛影的動作明滅。
他突然咬破舌尖,鮮血濺在法劍上,紅芒閃過的刹那,瞳孔泛起金紋——破妄眼!
視線裡的虛影瞬間褪去鎧甲,露出底下半透明的灰白輪廓。
那根本不是實體鬼魂,更像是某種被封印的意識投影,就像......就像他在鎮靈局檔案裡見過的,用活人魂魄封在法器裡的守陣靈。
“你不是歸墟碎片本身。”他收了法劍,雙手插兜歪頭看虛影,“你是被封印在這兒的守門者?”
虛影的動作猛地頓住,長戟“當啷”落地。
他眼眶裡的幽火劇烈晃動,像被風吹亂的燭芯:“你......你怎知此事?!”
林觀鶴沒接話,反而摸出兜裡半塊烤紅薯——這是顧清歡剛才硬塞給他的,說“驅鬼要補充體力”。
他咬了口烤紅薯,甜香混著嘴裡的血腥氣在舌尖炸開:“我不僅知道你是守門者,還知道你守的不是歸墟,是......”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掃過虛影腰間若隱若現的鎖鏈,“是怕裡麵的東西跑出來。”
虛影的鎧甲突然出現裂痕,黑霧從裂縫裡湧出來:“住口!
你根本不明白歸墟裡封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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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古邪物?”林觀鶴又咬了口烤紅薯,“還是說......”他咽下紅薯,指節敲了敲祭壇,“是被你們這些守門者困在這裡的‘客人’?”
虛影的幽火徹底亂了,他踉蹌兩步,伸手想要抓林觀鶴,卻穿過他的身體撞在祭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