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驚醒了中醫館前的石獅子。
阮雪攥著藥箱第一個跳下車,發梢沾著晨露,鼻尖還掛著沒擦乾淨的血漬——剛才活死人的腐液濺到她臉上,這會子倒像隻急紅了眼的小兔子。
“哥!”
她撲過去要扶林觀鶴,卻在觸到他手臂時縮回手。
林觀鶴後頸的血絲已經爬到耳尖,像條紅蚯蚓正往太陽穴鑽,皮膚下的血管突突跳動,連帶著睫毛都在顫。
“先搬屍體。”林觀鶴扯了扯嘴角,聲音發啞。
他指的是後車廂裡用黑布裹著的邪修屍體——那是他們在活死人堆裡搶出來的,胸口還插著他的雷符,“阮霜,古籍在三樓東牆暗格裡?”
阮霜已經卸了劍,發尾還滴著活死人的黑血。
她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中醫館門口的“懸壺”錦旗獵獵作響:“跟我來。”
話音未落人已進了門,木屐在樓梯上敲出急促的點。
陸星瑤扯下染血的真絲手套,單手拎起屍體就走。
她是地產千金,平時連紅酒杯都要傭人擦三遍,此刻卻像拎袋白菜似的甩到地下室台階上:“林觀鶴,你最好彆死在我投資的陰陽局裡。”
尾音輕得像歎息,轉身時金鐲子撞在門框上,叮鈴一聲。
顧清歡攥著他衣角跟到地下室,發頂的蝴蝶結歪到耳後:“鴿鴿...疼嗎?”
她眼睛紅得像兩顆櫻桃,手指悄悄勾住他小指,“我、我學了阮雪姐姐的按摩手法,等會給你揉肩好不好?”
林觀鶴低頭看她,後頸的刺痛突然輕了些。
他伸手把蝴蝶結理正:“等哥拆了這血咒,給你買十份糖炒栗子。”
地下室黴味混著艾草香撲麵而來。
阮霜已經翻出一本《萬咒解》,牛皮封麵在燭光下泛著油光。
她翻頁的動作極快,指甲在紙頁上刮出沙沙聲:“永夜會的血咒。”她突然停住,指尖壓在一頁畫滿血色符文的插圖上,“屍體離開據點超過三小時就會觸發自毀,靈魂會像爆竹似的炸開——你現在碰它,等於在點引線。”
林觀鶴蹲在屍體前,扯下黑布。
邪修的臉已經開始潰爛,左眼皮卻詭異地翻著,露出下麵一隻血色眼球。
他摸出懷裡的鎮魂鈴晃了晃,鈴聲剛起,屍體皮膚突然泛起血色紋路,像無數條紅蛇順著經絡攀爬,陰寒氣息裹著腐臭“轟”地湧出來,顧清歡立刻捂住嘴,後退時撞在阮雪身上。
“還有多久?”林觀鶴的指尖抵住屍體眉心,靈力順著指尖滲進去。
他能感覺到那團陰祟在屍體裡亂竄,像困在玻璃罐裡的蒼蠅。
“最多十分鐘。”
阮霜合上古籍,袖中滑出三枚青銅釘,“我用鎖魂釘定住它的四肢,阮雪準備解咒丹——清歡,去樓上把我床頭的朱砂硯台拿來,要最快的。”
阮雪早把藥箱打開,白瓷瓶在她手裡抖得厲害:“哥,你先把這個含著。”
她倒出顆泛著金光的藥丸,“這是用三年陳艾和雄黃酒泡的,能壓血咒......”
“小雪。”林觀鶴突然握住她發抖的手。
小姑娘的掌心全是汗,像塊溫溫的軟玉,“你哥我命硬著呢。”
他把藥丸塞進嘴裡,甜苦交織的藥味漫開,後頸的血絲果然緩了緩。
顧清歡捧著朱砂硯台跑回來時,林觀鶴已經在屍體周圍畫好了聚魂陣。
紅色符線在青石板上蜿蜒,像條隨時會活過來的赤鏈蛇。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陣眼,突然低笑一聲:“歸墟之力的殘影?”
他從兜裡摸出塊黑黢黢的碎片——那是上次在廢宅裡撿到的,係統提示說是“歸墟碎片”,當時他還嫌占地方,“原來你們用這玩意兒當保險鎖。”
阮霜的鎖魂釘“噗”地釘進屍體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