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掌心被歸墟碎片灼得生疼,像握著塊剛從熔爐裡夾出來的炭。
眾人穿過最後一道石拱時,他聽見阮雪的布鞋在青石板上蹭出細碎的響——這丫頭又在偷偷往他後兜塞糖了,指尖擦過他衣擺的觸感輕得像片羽毛。
“停。”阮霜突然抬手。
她的柳葉刀在掌心轉了半圈,刀身映出前方的影——不是黑暗,是某種流動的光。
林觀鶴眯起眼。
石道儘頭的空間豁然開朗,潮濕的石壁滲出冷汗般的水痕,而正中央立著麵一人多高的水晶牆,泛著幽藍的光,像塊被凍住的夜空。
牆上的投影正扭曲著成型,先是團黑霧,接著慢慢凝出個人形:黑袍垂地,指尖纏繞著和歸墟碎片同款的紫紋,背後若隱若現的血色圖騰讓陸星瑤倒抽口冷氣——那是永夜會的標誌,她父親的集團曾為這組織背過三次黑鍋。
“清歡。”林觀鶴頭也不回地喊了句。
顧清歡立刻掏出手機,攝像燈亮起的瞬間,她的手指在發抖:“鴿、鴿鴿我開4k了,要是......要是這牆炸了,我就把內存卡吞下去!”
“傻丫頭。”阮雪戳了戳她的腰,塞過去顆橘子糖,“哥哥會保護我們的。”
林觀鶴沒接話。
他盯著水晶牆上的黑袍身影,喉嚨發緊——那身影的動作太熟悉了,和複製體消散前的扭曲弧度如出一轍。
歸墟碎片在掌心燙得他幾乎握不住,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剛觸到水晶牆,眼前突然一片雪白。
幻境來得毫無征兆。
他站在雲端,腳下是翻湧的黑浪,浪尖上浮著無數青灰色的手。
正前方立著位白衣老者,鶴發垂至腰際,腰間掛著柄和“斬妄”同款的法劍,劍鞘上的刻痕比林觀鶴見過的所有古董都要深。
“你是我留下的最後希望。”老者的聲音像古鐘震顫,震得林觀鶴耳膜發疼,“若你此刻讀到這段話,說明歸墟已開始崩壞。”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他想起福利院老院長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的“觀鶴,你命裡帶煞”,想起係統激活那晚突然出現在床頭的黃符——原來不是偶然,是有人在二十年前就布好了局?
“當年我以命為引,將歸墟封印在遺跡最深處。”老者的目光穿透他的魂魄,“但永夜會的叛徒偷了鑰匙,他們想讓歸墟吞噬人間。
而你......“他抬手點向林觀鶴眉心,”是我用三滴本命血種下的引,隻有你的係統能喚醒這些記憶。“
“為什麼是我?”林觀鶴聲音發啞,“我隻是個送外賣的。”
“因為你見過最暗的夜。”老者笑了,眼角的皺紋裡落著星子,“被孤魂纏了十八年卻沒瘋,為救福利院老人敢用血肉硬抗厲鬼——這樣的人,才配逆命。”
幻境突然碎裂。
林觀鶴踉蹌半步,被一雙手穩穩托住。
抬頭看見阮霜,她的指尖還沾著艾草香方才替他處理黑霧時蹭上的),眼底的關切像春雪初融:“你出了好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