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抱著顧清歡往前狂奔時,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頭頂傳來的裂響不再是細碎的石屑崩落,而是某種更沉鈍的震顫,像有巨手在石穹外擂鼓。
他剛瞥見前方轉角的出口,餘光裡突然閃過一抹幽藍——那光來得極快,眨眼間便如潑墨般漫過整麵石壁,將五人退路徹底封死。
“停!”他一個急刹,顧清歡的馬尾辮掃過他下巴,發梢還沾著方才跑過積水時濺的水珠。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被裹進了一個幽藍色的光繭裡。
原本能看到的出口、來時的路徑,此刻全被光幕吞噬,唯有周圍的水晶牆在藍光裡泛著詭異的紫斑,像無數隻充血的眼睛。
“這不是自然坍塌。”林觀鶴將顧清歡放下,指尖按在光幕上。
觸感像觸到了結冰的湖麵,涼得刺骨,“是封印術。
有人故意把我們困在這裡。“
顧清歡攥著他衣角的手在抖:“那、那之前的黑袍人......”
“可能就是設局的。”陸星瑤扯了扯被阮霜攥得發疼的手腕,從包裡摸出微型手電筒往光幕上照。
光束撞上去便散成星芒,“結界能吸收能量,我帶的信號器也沒反應了。”
阮雪縮在林觀鶴身側,原本軟乎乎的臉此刻白得像藥櫃裡的白芷。
她盯著不斷滲出黑霧的水晶牆,突然輕聲道:“哥,牆在哭。”
林觀鶴轉頭看她。
小丫頭的睫毛顫得厲害,可眼底卻浮起層薄霧般的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清明,“什麼?”
“我能聽見牆的聲音。”阮雪往前挪了一步,指尖輕輕貼上泛紫的牆麵。
水晶立即發出蜂鳴,像古寺裡被風吹動的銅鈴,“阿爺說過,阮家血脈能溝通陰陽之物......他們封印的東西,在喊我們。”
話音未落,她的指尖溢出一絲血珠。
林觀鶴剛要拉她,卻見那血珠滲進牆裡,水晶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契文。
“阮雪!”阮霜快步上前,卻被林觀鶴攔住。
他盯著小丫頭逐漸平靜的表情,直覺這不是危險,“讓她試試。”
阮雪閉起眼,喉間溢出一串模糊的咒語。
林觀鶴耳力好,聽出那像是《道藏》裡失傳的“通幽訣”。
隨著咒語聲,水晶牆震顫得越來越厲害,原本裹著眾人的藍光幕竟泛起了波紋,像被石子投中的湖麵。
“時間波動!”林觀鶴突然拍了下腦門。
他之前在係統裡學過,上古封印術常與時間法則掛鉤,“清歡,把你錄的影像放出來!”
“啊?”顧清歡手忙腳亂翻手機,“三、三分十七秒的那個對嗎?”
“對!”林觀鶴抓過她手機,按下播放鍵。
投影裡的黑袍身影、消散的大天師、還有之前他們在遺跡裡的行動,一一在光幕上投出重影。
“共振了!”陸星瑤突然舉起探測儀。
儀器屏幕上的波形圖瘋狂跳動,“這光幕的頻率在跟著影像變化!”她迅速調整儀器旋鈕,“觀鶴,把手機舉高!”
林觀鶴單手托著手機,另一隻手攥緊斬妄劍。
劍身的誅邪紋開始發燙,像在呼應某種力量。
光幕的波紋越來越劇烈,原本凝固的藍光裡裂開蛛網狀的細縫,漏出外麵的自然光。
“阮雪,停!”林觀鶴喊了一嗓子。
小丫頭睜開眼,額角滲出薄汗,卻還衝他笑:“哥,我好像......不害怕了。”
“好樣的。”林觀鶴揉了揉她發頂,轉頭對陸星瑤道:“再調兩格!”
“哢——”
一聲脆響,光幕裂開道半人高的縫隙。
外頭的風卷著青苔味灌進來,顧清歡歡呼一聲就要衝,卻被林觀鶴拽住後領:“彆急,等穩定。”
五人魚貫鑽出時,林觀鶴最後一個回頭。
那幽藍光幕正在迅速坍縮,水晶牆上的紫斑也在消退,仿佛方才的危機隻是場幻覺。
遺跡外的石階上,顧清歡蹲在地上揉腳踝——剛才跑太急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