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盯著天花板上的黴斑,指尖敲床的節奏突然頓住。
係統提示音像根細針猛地紮進腦海,淡藍色的靈力圖譜在視網膜上展開時,他後槽牙咬得發疼——城南舊工業區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紅點正像沸水鍋裡的氣泡般往上冒。
“匹配度87,目標極可能藏身於此。”機械音在識海炸響,他翻身坐起,照片從掌心滑落,拍在木質地板上。
月光剛好漫過照片邊緣,那個模糊女人的嘴角,竟真的勾出了半道弧度。
“叩叩叩。”
阮霜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觀鶴,阮雪煮了醒神茶。”
林觀鶴彎腰撿起照片塞進貼身口袋,指尖在布料上按了按,才應了聲“來”。
推開門時,阮雪正端著茶盞往桌上放,發梢還沾著方才梳頭的碎發,見他出來,眼睛立刻彎成月牙:“哥快喝,加了雙倍蜂蜜!”
茶盞遞到跟前,林觀鶴卻沒接。
他掃過阮霜垂在身側的手——那隻總比常人涼些的手正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昨夜阮雪說夢話時,阮霜肯定也沒睡。
“今晚去城南舊工業區。”他突然開口,茶盞在阮雪手裡晃了晃,蜂蜜順著杯沿滴在桌布上,暈開個淺黃的圓。
阮霜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係統提示?”
“嗯。”林觀鶴摸出手機,調出係統生成的靈壓分布圖推過去。
阮霜的指尖在“廢棄紡織廠”的標記上頓住,阮雪湊過來看,發頂蹭著他下巴:“哥,那裡我聽阿婆說過,十年前大火燒死過三十七個工人......”
“所以才會是永夜會的目標。”陸星瑤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她抱著臂倚著欄杆,高跟鞋尖點著台階,“我讓人查過,紡織廠的地契半年前轉到了空殼公司,昨天夜裡有三輛貨車開進去,沒掛牌。”
林觀鶴挑眉:“陸小姐這是打算當編外特勤?”
“誰、誰要當你的跟屁蟲!”陸星瑤耳尖泛紅,從包裡甩出個銀色圓盤拍在桌上,“鎮靈局的探測儀,借的。
要是搞砸了......“
“搞砸了我請你吃十頓佛跳牆。”林觀鶴笑著揉亂阮雪的頭發,“清歡呢?”
“我在!”顧清歡從廚房探出頭,手裡還攥著半根沒吃完的油條,“剛才幫阮雪姐姐煮茶,油條都涼了......”她晃了晃手裡的油條,發梢沾著點麵粉,像隻撲棱棱的小白鴿。
林觀鶴突然收斂了笑意。
他逐一掃過眾人:阮霜的眉峰微蹙,阮雪攥著他袖口的手指發顫,陸星瑤彆過臉卻仍在偷瞄,顧清歡咬著油條等他說話。
“清歡、阿雪留外圍接應。”他蹲下來與顧清歡平視,“帶著探測儀,看到紅光閃爍就吹哨,明白嗎?”
“那觀鶴鴿鴿呢?”顧清歡的臉立刻垮下來,油條在手裡捏成了渣,“我想幫你......”
“幫我保護阿雪。”林觀鶴揉了揉她發頂,又轉向阮雪,“你靈力弱,跟著清歡最安全,嗯?”阮雪咬著嘴唇點頭,卻悄悄把個平安符塞進他掌心——是她今早偷偷用艾草編的。
工廠區的夜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領口。
林觀鶴踩著碎玻璃往前走,阮霜的腳步輕得像片葉子,陸星瑤的高跟鞋卻磕得地磚咚咚響。
他回頭瞪她,陸星瑤哼了聲,彎腰把鞋脫了拎在手裡,白襪踩在碎玻璃上皺起臉:“本小姐這是......顧全大局!”
“噓。”阮霜突然拽住他衣角。
前方的車間門虛掩著,門縫裡滲出青灰色的霧,像無數隻糾纏的手。
林觀鶴摸出血符夾在指間,血符遇靈壓立刻泛起紅光。
他推開門的瞬間,成百上千的怨魂從天花板傾瀉而下,青灰色的臉擠成一片,指甲刮著牆麵發出刺耳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