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窗欞上爬了半指的距離,林觀鶴掀開薄被坐起來時,後頸還沾著冷汗。
阮霜的話像根細針,紮在他發沉的太陽穴上——鎮靈局地下三樓的密室。
他伸手去摸床頭那本《古脈通論》,泛黃紙條上“斷七情鎖鏈”的字跡被月光浸得發白,與記憶裡黑袍男人的冷笑重疊在一起。
“吱呀。”
門被推開一條小縫,阮霜端著藥碗走進來,青瓷碗沿還凝著一層白霧。
她發尾沾著夜露,眼尾的淚痣比平時更淡,像一片被風吹散的墨:“醒了?”
不等他回應,便把藥碗放在床頭櫃上,“我師父的手劄裡提到過,鎮靈局初代局長是我師祖的師弟。他建局的時候留了後手——地下三樓的禁書庫,藏著曆代天師壓箱底的失敗案例。”她指尖輕輕敲了敲碗沿,“歸墟體質的秘密,很可能就在裡麵。”
林觀鶴捏著藥碗的手緊了緊,藥汁的苦味先漫上舌尖。
他想起係統麵板裡那行猩紅提示——歸墟碎片融合度已達67,距離徹底失控隻剩三天。
“必須今晚進去。”他聲音發啞,“明天鎮靈局送檔案來,他們的人會盯著,沒機會。”
阮霜垂眸看著他攥得青白的指節,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我讓小雪去買偽裝用的證件了。”
她的手涼得像浸過井水,“陸星瑤在黑進鎮靈局的監控係統,顧清歡在準備媒體采訪的工作牌——你說過,要把風險降到最低。”
窗外傳來自行車鈴鐺的響聲。
林觀鶴探身望去,正好看見阮雪踮著腳從便利店跑回來,發辮上的碎葉早不知掉到哪裡去了,懷裡抱著一個牛皮紙袋,跑得兩頰泛紅。
她抬頭時看見他,眼睛立刻彎成月牙,衝他揮了揮手裡的袋子,塑料袋窸窣作響,混著夜風飄來一股桂花糖的甜味。
“先換衣服。”阮霜抽回手,轉身從衣櫃裡取出一套藏藍色製服,肩章上“臨時調查員”的銀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係統給的身份偽造卡隻能撐四小時,四小時內必須出來。”
林觀鶴接過製服時,指腹擦過肩章的金屬扣。
他想起係統提示音裡那句“檢測到高風險潛入任務,已發放c級偽裝道具”,喉結動了動:“霜姐,你和小雪扮實習生?”
“嗯。”阮霜從袖中摸出兩枚工牌,“我師父以前在鎮靈局掛過顧問職,用他的名義推薦的。”她把工牌遞給他時,指尖擦過他掌心的薄繭,“小雪緊張得把工牌照片都攥皺了。”
話音未落,門被“砰”地推開。
阮雪喘著氣衝進來,發梢還沾著便利店的涼氣,牛皮紙袋裡掉出三張證件——兩張實習生工牌,一張媒體記者證。
她蹲下去撿的時候,從口袋裡滾出一顆桂花糖,骨碌碌停在林觀鶴腳邊:“觀、觀鶴哥哥!陸姐姐說監控係統十點會有五分鐘漏洞,我們得趕在十點前到!”
林觀鶴彎腰撿起糖,糖紙邊角被她捏出細密的褶子。
他望著她發頂翹起的呆毛,忽然伸手揉了揉:“慌什麼?”指腹蹭過她發燙的耳尖,“清歡呢?”
“清歡姐在樓下等!”阮雪把證件塞給他,自己抓起一件白襯衫往身上套,紐扣係錯了兩顆也沒察覺,“她說要扮成《都市靈異》的記者,采訪‘近期城南靈異事件’——”
她忽然頓住,耳尖更紅了,“她、她說這樣能光明正大地在大廳晃,萬一我們被發現,她可以用攝像機擋……”
“叮——”
手機在床頭櫃震動。
林觀鶴拿起來,是陸星瑤的消息:【十分鐘後到鎮靈局後門,我開了一輛運藥的貨車,車牌9236。】
後麵跟著一個翻白眼的表情包,【彆讓本小姐等太久,否則黑你們係統。】
“走。”林觀鶴把製服套上,紐扣扣到第二顆時,阮霜突然伸手替他調整領角。
她的動作很輕,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等下進了大樓,我和小雪去二樓資料室引開注意力。你直接下地下三層,禁書庫在b307,門口有靈壓識彆門。”
“靈壓識彆門?”林觀鶴挑眉。
阮霜從袖中摸出一張黃符,符紙邊緣泛著焦黑:“用低階陰氣觸發警報,安保人員檢查時,小雪會貼一張陽火符。”
她指腹撫過符上的朱砂紋,“陽火克陰,能製造三分鐘混亂。”
“觀鶴哥哥!”阮雪已經套好外套,手裡攥著兩張實習生工牌,“清歡姐在按喇叭了!”
夜色裡傳來三聲短促的喇叭響。
林觀鶴最後看了一眼床頭的《古脈通論》,把紙條塞進內袋,轉身時撞落了阮霜擱的藥碗。
青瓷碎片落在地上,藥汁滲進地板縫,泛著苦澀的腥味。
鎮靈局大樓的玻璃幕牆在夜色裡泛著冷光。
貨車停在後門時,顧清歡正抱著攝像機在台階上跺腳,齊肩發被風吹得亂蓬蓬的:“鴿、觀鶴哥哥!我、我把采訪提綱背熟了!”
她舉著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問題,“‘請問鎮靈局對近期靈異事件頻發有何措施?’‘是否考慮與民間天師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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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最棒了。”林觀鶴揉了揉她發頂,轉身對陸星瑤道,“技術部在十七樓?”
陸星瑤靠在貨車門上,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手機:“監控係統的漏洞在220000到220500,精確到秒。”她瞥了一眼手表,“還有三分鐘。”
阮霜拽了拽阮雪的袖子:“跟緊我。”她的聲音像浸在冰裡,可指尖卻悄悄勾住阮雪的小拇指。
阮雪立刻回握住,眼睛彎成月牙:“知道啦,霜姐。”
林觀鶴理了理製服領口,轉身走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