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的第三日,林觀鶴被眼罩男押著穿過化工廠地下通道時,黴味混著血鏽味撲麵而來。
十二根青銅燭台在牆根投下跳動的影子,最中央的祭壇刻滿暗紅咒文,像凝固的血河。
“主祭到——”沙啞的唱喏聲撞在石壁上,二十七個黑袍教徒同時轉身。
林觀鶴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頓在左側第三排——一個穿灰布長衫的年輕人正抬頭看他,頸側一道淡青色紋路隨著心跳明滅,形狀竟與自己胸口的歸墟碎片印記如出一轍。
他喉結動了動,歸墟之力在體內翻湧。
係統麵板在意識深處閃過一行血字:「檢測到同類能量波動,概率93為歸墟容器」。
“發什麼呆?”眼罩男在他後頸推了一把。
林觀鶴踉蹌兩步,雙手抱頭,指縫間漏出含混的呢喃:“我不該...反抗命運...我本就是歸墟的一部分...”右手小指悄悄勾住口袋裡的雷符,指尖微屈,符紙在掌心發出細不可聞的脆響。
雷符能量順著指縫滲入地麵,他能清晰感知到——第三塊青石板下的陣法節點正泛起熱意。
這是阮霜用三天時間在地圖上圈出的薄弱點,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將一絲雷火封進永夜會的獻祭陣裡。
“很好。”旗袍女人從陰影裡走出來,翡翠耳墜晃出冷光,“開始吧。”
血盆被端上來時,林觀鶴聞到了熟悉的鐵鏽味——那是用四十九隻黑狗的血混著朱砂熬的,能暫時壓製天師的靈覺。
他垂眼盯著血盆裡自己的倒影,聽見身後傳來鎖鏈摩擦聲。
“祭品。”眼罩男掀開角落的黑布,十幾個麻袋被拖到祭壇前。
林觀鶴的瞳孔驟然收縮——最前麵那個麻袋的縫隙裡,露出半截淡粉色裙角,和顧清歡上周穿的那條一模一樣。
“清歡...”他喉嚨發緊,歸墟碎片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
但下一秒,他突然笑出聲,聲音裡帶著瘋癲:“歸墟要吃活人?
那我來喂!“他抄起銅勺舀起血漿,卻在潑向麻袋時故意偏了三寸,血珠濺在麻袋上,暈開一片暗紅。
“主祭大人真是心急。”旗袍女人的指甲叩了叩青銅燭台,“先完成儀式。”
林觀鶴攥緊銅勺,任由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雜音——阮霜她們應該已經在外圍布好陣了。
三天前他借口“需要調整狀態”,在化工廠外牆刻下的靈紋,此刻應該正順著雨水將位置信號傳給靈波發射器。
“起咒!”旗袍女人揚起手。
林觀鶴張開嘴,喉嚨裡滾出晦澀的音節。
他盯著祭壇中央逐漸沸騰的血泉,數著台階上的血線——第一層,第二層...第七層。
當血漫過第七層台階時,他的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歸墟之力如滾燙的岩漿順著血管亂竄,林觀鶴咬得舌尖發痛,意識卻異常清醒。
係統麵板突然在腦海中展開,那個被鎖了四十三天的“歸墟共鳴”模塊正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