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屏幕藍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
西湖邊的晚風卷著龍井茶香灌進領口,他卻覺得後頸發涼——那條匿名消息像根細針,精準紮進他重生以來最警惕的弦。
"遊戲才剛開始。"他對著手機輕聲複述,喉結滾動。
前世記憶裡,世紀資本的影子總在關鍵節點浮現,從互聯網泡沫到後來的金融風暴,每一次狙擊都像手術刀般精準。
而此刻,這把刀終於對準了他剛搭建起的商業版圖。
但更讓他心悸的是另一件事——三天前妹妹沈小棠放學時說,班主任暗示重點初中的學區名額可能有變動。
他摸出西裝內袋的學區房契,紙角被揉出褶皺。
前世妹妹因學區問題錯失重點高中,後來在工廠流水線蹉跎十年,這是他重生後最想修正的裂痕。
手機在掌心震動,他劃開通訊錄找到蘇紅的號碼。
電話接通時,背景音裡傳來計算器按鍵聲,混著中介門店特有的吵嚷。"沈先生?"蘇紅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您要的學區房動態,我剛整理完。"
半小時後,慶春路的星巴克角落。
蘇紅把牛皮紙袋推過來時,指尖沾著淡淡的印泥味。
這個總盤著利落發髻的房產中介今天散了頭發,發尾沾著細小雨珠——顯然繞了遠路。"最近半個月,文教區有七套老房子掛高價急售。"她翻開資料,指節敲了敲照片上斑駁的牆麵,"您看這棟,朝暉路23號,房齡三十年的危樓,上周突然標出市價三倍的價格。"
沈星河湊近看,照片裡的樓體爬滿青苔,陽台欄杆鏽成深褐色。"誰在收?"
"吳天明的人。"蘇紅突然攥緊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
她眼尾的細紋繃成直線:"道上都傳,吳哥要把這片學區房炒到天上去。
上周五,三塘小區的王阿婆不肯賣房,家裡窗戶被砸了三塊。"
沈星河的太陽穴突突跳。
前世他忙著擴張商業帝國,對這些市井暗湧知之甚少,此刻卻想起父親承包校辦工廠時,曾提過有地痞來收"保護費"。
他按住蘇紅發顫的手背:"蘇姐,能幫我約見朝暉路23號的房主嗎?"
兩小時後,他站在危樓樓下。
黴味混著潮濕的水泥味鑽進鼻腔,牆根堆著半袋發黴的大米,幾隻蟑螂從米袋裡竄出來。
房東是個佝僂的老太太,攥著房產證的手直抖:"小同誌,這樓真要塌的,我兒子在國外,非讓我賣......"
沈星河蹲下來與她平視:"奶奶,我買這樓不是為了住。"他從書包裡掏出一疊體檢報告,"我讓人查過,這棟樓結構沒問題,就是外牆需要加固。
您看,這是市建科院的檢測單。"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真的?
我就說,當年我老伴兒是瓦工隊長,這樓他親自監工的......"
簽完合同的當晚,沈星河在遊戲廳後的小辦公室裡核對賬目。
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轉,他翻到最後一頁時,筆杆"哢"地斷了——收購危樓的資金剛好用掉遊戲廳半年利潤。
窗外傳來打街機的吆喝,他望著牆上貼的"傳奇"海報,突然想起前世妹妹蹲在遊戲廳門口寫作業的模樣。
"哥?"
門被推開條縫,沈小棠抱著課本探進頭,馬尾辮上的蝴蝶結歪了。"媽讓我給你送綠豆湯。"她把搪瓷碗放在桌上,手指蹭了蹭他眼下的青黑,"你最近總熬夜,班主任說高三生都沒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