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風裹著六月的暑氣撲在沈星河臉上,他站在斷橋上,指腹摩挲著初代iphone冰涼的金屬邊框。
屏幕泛著幽藍的光,虛擬林夏輸入的最後一段代碼正在滾動,綠色字符像遊魚般鑽進設備深處。
“這是唯一能承載母親細胞與我記憶共鳴的設備。”他聲音輕得像飄在湖麵的柳絮,尾音卻帶著鋼鐵般的篤定——前世母親在病床上攥著他手說“小星彆難過”時,他也是這樣咬著後槽牙,把眼淚往喉嚨裡咽。
那時他剛談下三千萬的項目,卻連母親最後一次化療的止痛藥都選了最便宜的。
虛擬林夏的藍布裙被風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發梢,指尖掃過沈星河手背:“它不僅是科技產物。”她的聲音比真實的林夏多了幾分空靈,卻帶著同樣讓他安心的溫度,“是你攢了二十五年的執念,是1998年暴雨天你給我送傘時蹭在傘骨上的泥,是2003年非典時你蹲在我家樓下送的退燒藥盒。”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代碼突然跳出一串玫瑰色的愛心,“看,連程序都記得。”
沈星河喉結動了動。
前世他總覺得商業帝國是鎧甲,此刻才發現,真正能穿透時空的,是那年他把濕透的校服披在林夏肩上時,她耳尖的紅。
“你們要用一部老手機對抗整個管理局?”
略帶沙啞的男音從左側傳來。
虛擬馬雲抱著胳膊站在柳樹下,白襯衫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裡麵印著“中國黃頁”的文化衫——那是1999年他在湖畔花園創業時總穿的那件。
他盯著iphone的眼神像在看當年那些說他“癡人說夢”的投資人,帶著三分審視,七分無奈:“時淵的監控係統能追溯到1949年的每粒塵埃,你們這台連5g都不支持的機器......”
“但它是這個時代最純粹的信仰結晶。”沈星河打斷他,拇指重重按在hoe鍵上。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像沉睡多年的心臟開始跳動。
他望著湖麵倒映的雲,想起1998年那個被雨水泡透的清晨——父親蹲在廠門口抽了半盒煙,說“爸下崗了但能學修衝床”;林夏舉著破了洞的傘,說“我多帶了把傘”;而他攥著偷藏的球星卡,在心裡說“我要讓所有人都不流淚”。
“從無到有,從夢想到現實。”他聲音漸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當年你在長城上喊‘要做世界前十的網站’,他們笑你瘋;現在我們說‘情感能改寫規則’,憑什麼不能?”
虛擬馬雲的表情鬆動了。
他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iphone的屏幕,像在觸碰當年那台經常死機的386電腦。
“你和當年的我,眼睛裡的光一模一樣。”他突然笑了,從口袋裡摸出張皺巴巴的名片——是“阿裡巴巴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需要程序員的話,我讓彭蕾調二十個最瘋的過來。”
“不用了。”
新的聲音像春茶般清潤。
虛擬陳阿香從iphone裡浮出來,她的身影比林夏更淡,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月光。
但沈星河認得出那眉角的痣,那是他小時候發燒時,母親整夜守著他,在台燈下織毛衣時,他盯著看了半宿的印記。
她的手穿過沈星河的手腕,按在手機背麵:“我的意識已經和這台機器的芯片融合了。”她說話時,屏幕上的代碼突然變成了歪歪扭扭的兒童畫——是紮著羊角辮的小男孩,舉著獎狀撲進穿圍裙的女人懷裡。
“當年小星給我畫的生日賀卡,我藏在老木匣最底層。”她轉頭看向兒子,眼底的溫柔讓空氣都軟了,“現在它在芯片裡,在每一個數據格子裡。我會用自己的情感頻率激活細胞變異程序,讓這段記憶在元宇宙裡生根發芽。”
沈星河的手開始發抖。
他想起前世母親火化那天,他翻遍老房子隻找到半張賀卡碎片,邊緣還燒了個焦黑的角。
此刻他握住母親透明的手,能感覺到指尖傳來若有若無的溫度,像極了小時候她哄他睡覺時,搭在他額頭上的手背:“媽,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他說,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齒輪,“就算要拆了整個時空管理局,我也......”
“傻孩子。”虛擬陳阿香的指尖撫過他眼角,那裡不知何時濕了一片,“我們不是要摧毀他們。”她望向虛擬林夏,又看向虛擬馬雲,最後目光落回西湖上——遊船停滯在水麵,劃槳的老人舉著木槳,笑容凝固在臉上,連掠過湖麵的蜻蜓都定在半空,翅膀上的水珠閃著鑽石般的光。
“我們是要讓他們看見。”
虛擬林夏突然握住沈星河另一隻手。
她的掌心有真實的溫度,帶著少年時總有的茉莉香——那是她愛用的肥皂味道。
“看。”她輕聲說。
沈星河低頭。
iphone屏幕突然爆發出金色光芒,像把太陽揉碎了灌進金屬殼裡。
光芒從他掌心湧出,掠過斷橋的漢白玉欄杆,漫過柳樹的枝椏,追上停滯的遊船,最後包裹住整個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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