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男子終於清醒。他靠在床頭,看著正在窗邊繡花的雲織,聲音虛弱卻清朗:“在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雲織頭也不抬,針線穿梭如飛,“你姓甚名誰?為何遭人追殺?”
男子望向窗外飄雪,喉結滾動:“在下林翊,蘇州畫師,途經此地遇劫匪。”
“你當我是哈的嗦,說謊也不打草稿。”雲織忍不住彪四川話打斷他,“一個畫師哪會引來一波又一波的殺手?”
慕容翊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化作深潭般的平靜:“在下家中經商,家道中落,才致仇家追殺,在此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他試圖起身行禮,卻牽動傷口悶哼一聲。
雲織順手往他背後塞了個軟枕,動作溫柔得仿佛方才針鋒相對不存在:“林公子氣度不凡,不知為何遭人追殺?”
慕容翊垂眸,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家中親人去世,又突逢變故,這才引起仇家追殺。”他忽然抬頭,眼中泛起令人心碎的憂鬱,“誰知途中......”
林翊目光落在雲織手中的繡品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姑娘這九重霞針法,可是失傳已久?”
聞言,雲織頓住,抬眸細細打量他:“公子懂繡藝?”
“略通一二。”慕容翊勉強坐直身子,“家母,生前最愛蜀錦。”
雲織注意到他說家中親人去世時眼中閃過的痛色,心下了然。
“停。”雲織做了個手勢,“這套對翠紅樓姑娘或許有用。”她起身整理藥箱,“既然公子不願多說,明日傷好些便請離開。”
轉身時她故意放慢腳步,果然聽到身後傳來衣物摩擦聲。
慕容翊強撐著站起來,卻在邁步時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雲織旋身接住他,被他沉重的身軀壓得後退幾步。
男子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際:“姑娘可否收留幾日?我可以做任何事。”
雲織眯眼看他表演,忽然嫣然一笑,那笑卻不達眼底:“好啊。”她扶他回榻,“正巧錦坊缺個打雜的。”
她看到慕容翊眼中轉瞬即逝的得逞之色。
慕容翊深深看她一眼:“姑娘不怕惹禍上身?”
雲織輕笑,窗外的雪慢慢停了,此時一縷陽光恰好照在她側臉,明豔不可方物:“在蜀州,還沒有雲家擺不平的事。”
她起身走向門口,又回頭補充,“對了,公子昏迷期間有一波人埋伏,我活捉派人審問,但可惜對方是死士,已服毒自殺。”
聞言,慕容翊神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詫與欣賞:“姑娘真是好膽色。”
時間轉眼來到五日後,這期間慕容翊一邊暗中記下周遭的一切,一邊為錦坊打下手,期間不由暗自欣賞雲織的聰明才智,看著她將這錦繡坊打理得井井有條。
“小姐!”柳青慌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庫房失竊了!您存在密室的那批金線全都不見了!“
雲織眼中寒光一閃,先是七彩蠶絲被劫,現在又是金線失竊,這絕非巧合。
而那位林公子,引來一波又一波的殺手,恐怕也不隻是家道中落那麼簡單。
“大小姐!”護院飛快跑來,喘著粗氣喊道:“錦坊走水了!“
“什麼?!”有沒有搞錯,這個衰神,他一來不是七彩蠶絲被劫,就是金線失竊,現在好了,還放火。
濃煙已從門縫滲入,雲織推開窗,隻見前院繡樓火光衝天,隱約有黑衣人影在火光中閃動。
她瞬間轉頭,卻見屋裡的慕容翊神色凝重:“是衝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