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側過頭,壓低聲音問侍立在一旁的女仆小春:“卜姐姐……還沒回來嗎?”
小春輕輕搖頭,聲音也壓得極低:“卜小姐早上十點就出門了,到現在……一直沒見回來呢。”
林雛鳳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她本打算拉著卜溫玉一起……壯壯膽也好,分擔火力也罷……去找白幼寧談那件讓她一想起來就渾身彆扭、屈辱感爆棚的事。
接手一部分白氏集團的工作。
天知道,她對白氏集團那一攤子事,半點興趣都沒有!
她林雛鳳有自己的小事業、小天地、小驕傲。
白氏集團?
充其量就是給白幼寧或者李三陽當個“助手”、“秘書”,處理那些枯燥乏味的文件,淹沒在巨大的商業機器裡當一個微不足道的螺絲釘。
光是想想,她那點殘存的自尊心就在尖銳地抗議!
可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李三陽身上。
看著他因為長時間閱讀文件而微微泛紅的眼角,看著他即便在吃飯時眉宇間也揮之不去的凝重倦色,看著他像陀螺一樣被抽打得片刻不得停歇的身影……
心疼,如同藤蔓般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為了不讓這個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孩……過勞猝死,她隻能認了!
隻能咽下“屈辱”,主動去低那個……她最不願低的頭!
林雛鳳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打氣,又像是認命。
她在心底發誓:這絕對是她林雛鳳人生中,最屈辱、最憋屈、最打碎她一身傲骨的時刻!
沒有之一!
甚至比那個被鎖在門外、被迫聽了一整晚“交響樂”的恥辱之夜,還要讓她難以忍受!
因為那一次,是外界強加的、她無力反抗的屈辱。
而這一次,卻是她清醒的、主動的、親手將自己的尊嚴奉上,求著對方踐踏!
概念上,天差地彆!
胃裡像塞了一團冰冷的石頭,毫無食欲。
林雛鳳放下筷子,如同奔赴刑場般,站起身。
她獨自一人,踏上了通往書房的樓梯。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自尊上,發出無聲的碎裂聲。
書房的門虛掩著,裡麵透出電腦屏幕冷白色的熒光。
白幼寧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脊背挺得筆直,修長的手指在機械鍵盤上以一種近乎非人的速度敲擊著,發出密集而清脆的“噠噠”聲。
屏幕上複雜的代碼流和數據圖如同瀑布般滾動。
這個時段,通常是她處理學校導師的高精尖項目的時間,容不得半分打擾。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白幼寧甚至沒有抬眼,目光依舊牢牢鎖定在屏幕上。
然而下一秒,就在林雛鳳剛剛站定,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出那句在心底演練了無數遍、卻依然難以啟齒的請求時。
白幼寧的手,如同早已準備好一般,極其精準地伸向桌角。
那裡,靜靜地躺著一份不算厚也不算薄的文件夾。
她拿起文件夾,手臂平穩地伸出,精準地遞到林雛鳳的麵前。
動作流暢得沒有絲毫停頓,仿佛隻是個程序設定好的指令。
“這個。”
她的聲音清冷、平淡:“這些就是你今晚的工作。”
文件夾的封麵一片空白,透著冰冷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