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穀,篝火餘燼旁
奧妮克希亞的龍爪扣在德倫咽喉處,月光下她的豎瞳收縮成一條細線。
德倫突然笑了,乾裂的嘴唇滲出鮮血:“你知道嗎?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他的聲音嘶啞卻清晰,像鈍刀刮過骨頭:
“選擇一:聽我的話做。”
“——將來若後悔,隨時可以回頭,賞我一口龍炎,大不了被你父親抓回去訓斥一頓,繼續當你的工具龍。”
“日子照舊,權當今晚被隻老鼠吵醒了美夢。”
奧妮克希亞的指甲刺入皮膚半寸,鮮血順著德倫脖頸流進破舊的衣領。
“選擇二:”德倫疼得抽搐卻還在笑,“現在就直接燒死我。”
“然後未來的某天,當冒險者的劍捅穿你心臟時——”
他突然用染血的手指戳了戳奧妮克希亞的鎖骨下方,那裡覆蓋著最脆弱的逆鱗:“你會想起這隻螻蟻的笑話。”
夜風突然靜止。
“你覺得...”德倫突然咳嗽起來,血沫噴在黑龍的鱗片上,“我這樣的賤民...”
他扯開衣襟露出皮膚下根根分明的肋骨:“會拿最後半塊麵包做賭注...就為了害你?”
死寂的月光下
奧妮克希亞的龍爪仍扣在德倫的咽喉上,但她的力道鬆了幾分。
——他在賭。
——而她,也在賭。
德倫能感覺到她的遲疑,黑龍公主的豎瞳微微顫動,怒火與理智交鋒。他知道,自己必須再加一把火。
“你猶豫了。”德倫咧嘴笑了,血絲從嘴角滲出,“說明你心裡清楚——我說的可能是真的。”
奧妮克希亞的鱗片在皮膚下若隱若現,她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你以為靠幾句瘋話就能讓我動搖?“
德倫示意她鬆手:“放我下來,我有證人。”
奧妮克希亞猶豫了一下,鬆開了龍爪。看他要耍什麼花樣。
他緩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然後——
在塵土上劃下第一道痕跡。
【恩佐斯】
奧妮克希亞的瞳孔驟然收縮。
德倫沒有停下,樹枝繼續在乾燥的土壤上刻寫,字跡歪斜卻清晰——
【尤格薩隆】
【克蘇恩】
【亞煞極】
“住手!”奧妮克希亞厲喝,龍威爆發,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
但德倫的手指仍在移動,樹枝尖端已經抵在泥土上,準備寫下最後一個字——
——啪!
一道青銅色的光芒驟然炸開,樹枝在德倫手中化為齏粉。
“夠了!你這個小瘋子!”
一個嬌小的身影憑空出現,棕色雙馬尾氣得翹起,侏儒女孩模樣的青銅龍——克羅米——狠狠踩在所有古神名諱字跡上,劃成一團亂泥,沙漏形狀的法杖指著德倫的鼻子。
“這些名字光是寫出來就會引起時間漣漪!你是嫌古神盯得不夠緊嗎?!”
德倫笑了,咳出一口血沫:“終於肯現身了?克羅米女士。”
克羅米氣得跺腳:“我本來不想管這破事!但你這蠢貨居然——”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頭看向奧妮克希亞。
黑龍公主的龍瞳已經完全顯現,鱗片覆蓋了半邊臉頰,她的目光在德倫和克羅米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那些被踩亂的古神名諱上。
——這個人類,真的知道些什麼。
——而青銅龍,竟然在阻止他。
那剛才的瘋話呢?奧妮克希亞一把抓住侏儒少女的馬尾惡狠狠地問:“青銅龍崽子,你剛才都聽到了什麼,告訴我這個賤民說得對不對?”
克羅米作著無謂的掙紮。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後悔自己多管閒事。可謊話她又說不出口,隻好喊著放開我,放開我。就是不敢回答奧妮克希的追問。
看著不敢回答自己問題的青銅龍,奧妮克希亞黑著臉,氣氛壓抑起來。抓起克羅米的衣襟,恨聲道:“所以這個賤民說的都是真的?”
克羅米轉過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兩龍相對無語沉悶起來。過了良久,奧妮克希亞隨手丟給德倫一個治療術。傷口處的血肉緩慢愈合。她眯起龍瞳,聲音低沉: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
克羅米也湊了過來,青銅色的眸子閃爍著好奇,法杖上的沙漏微微傾斜,仿佛在等待答案。
德倫摸了摸愈合的皮膚,苦笑一聲:
“因為你是唯一!”
他攤開雙手,語氣裡帶著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