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魔法工匠。”溫蕾薩·風行者低聲道出她的思緒,“達拉然把他們都挖走了。”
希爾瓦娜斯冷笑。那些精通附魔、符文鍛造的年輕力壯的精靈們,此刻大概正在紫羅蘭城堡享用精靈葡萄酒,假裝銀月城的悲劇隻是一場噩夢。
“貴族呢?”她問。
溫蕾薩·風行者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全在達拉然。聽說他們重建了‘銀月議會’,整天爭論誰該坐在凱爾薩斯王子的左手邊或右手邊。”
一個市政廳官員小跑過來:“風行者將軍,吉安娜閣下請您過去。”
臨時登記處前,吉安娜正和幾個精靈少年交談。他們看上去不超過一百歲——按精靈標準隻是孩子。
“你們會馴養陸行鳥嗎?”她指著文件上的一項記錄,“塞拉摩的可以試著引進這種動物。”
少年們眼睛一亮。馴鳥是永歌森林孩子的傳統遊戲。
希爾瓦娜斯突然意識到吉安娜的智慧——
她不是在施舍,而是確實需要這些精靈給城市帶給城市發展的力量。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她抬頭,看到長長的遊俠列隊走來。他們的輕甲上還留著戰鬥的痕跡:被亡靈利爪撕裂的皮甲邊緣、被邪能灼黑的護心鏡、以及那些永遠無法完全洗去的血跡。但他們的步伐依然堅定,腰背挺得筆直,仿佛仍是銀月城下那支令巨魔聞風喪膽的精銳之師。
“遊俠部隊報到。”帶隊的遊俠,聲音嘶啞卻有力,
希爾瓦娜斯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熟悉的臉龐——
——哈杜倫·明翼,左眼蒙著染血的布條;
——維恩娜·晨行者,曾經引以為傲的金發被燒焦了大半;
——萊拉斯·風行者,她最小的弟弟,脖子上還留著亡靈撕咬留下的傷口。
“你們本可以留在達拉然。”她輕聲說,“凱爾薩斯正在重組新的銀月議會。”
哈杜倫嗤笑一聲:“去給那些貴族老爺當儀仗隊?”
“我們追隨的是風行者,不是逐日者。”維恩娜乾脆扯下燒焦的發辮,任短發在風中散亂。
萊拉斯走到姐姐麵前,年輕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銀月城已經陷落,但遊俠的誓言沒有失落。”
希爾瓦娜斯的手微微發抖。
吉安娜的聲音適時地從後方傳來:“塞拉摩衛隊正在擴編。城市正在擴大,急需有經驗的老兵。”
她穿著便裝,金發隨意地紮在腦後,看起來像是急匆匆地趕過來。但那雙藍眼睛裡的銳利絲毫不減:“如果願意,你們可以成建製加入,保留原有編製。”
遊俠們交換著眼神。成為人類城市的守衛?這在他們曾經的驕傲裡是不可想象的。
“條件?”希爾瓦娜斯直截了當。
吉安娜迎上她的目光:“遊俠可以負責精靈聚居區的治安,特彆是——”
“特彆是開始階段,他們需要熟悉的麵孔。當孩子半夜驚醒時,看到原來的遊俠在巡邏,會比看到人類士兵更安心。”
陽光穿過希爾瓦娜斯的金發,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想起碼頭上那個毀容的精靈少女,想起老婦人懷中燒焦的魯特琴。
“我們接受。”她最終說道,“但遊俠隻服從我的命令。”
吉安娜嘴角微揚:“沒問題,都是為了保衛塞拉摩這個家。”
她轉身離去時,萊拉斯突然小聲問:“姐,我們真的要給人類當守衛?”
“不。”她調整著弓弦的鬆緊度,“我們在守衛我們的新家園。”
希爾瓦娜斯以為一切都是美好,與妹妹、弟弟重逢,與戰友重逢,與同胞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重逢。接下來就是嶄新的生活。但遊俠隊伍的最後是三個被鐵鏈綁起來的精靈,卻打破了這一切夢想。
三名精靈被擔架抬著,特製的奧術抑製鐐銬鎖住手腕和身體。他們曾經優雅的儀態蕩然無存——
艾洛拉斯·晨翼,遊俠部隊最傑出的奧術射手,此刻正用牙齒撕扯著自己的袖口。絲綢布料在尖牙下發出淒厲的撕裂聲,唾液順著下巴滴落在考究的銀線刺繡上。
莉安德拉·明翼,以儀態聞名銀月城的貴族之女,正用頭反複撞擊擔架。她精心保養的金發沾滿汙垢,發間那枚家傳的月光石發卡歪斜地掛著,隨著撞擊發出細碎的聲響。
最令人心驚的是老學者薩裡瑟爾——這位曾用優雅的古語訓斥過凱爾薩斯王子的宮廷導師,正像野獸般,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喘息。他的長袍下擺已被撕成布條,露出青筋暴起的小腿。
“航行第三天開始的。”帶隊遊俠的聲音乾澀,“先是手指發抖,然後......”
她乾澀的聲音仿佛不敢回憶當初的事,“他們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沒有理智,隻剩下野獸的本能。”
艾洛拉斯突然抬頭,渾濁的紫眼對上了希爾瓦娜斯的視線。一瞬間,那雙眼裡閃過一絲清明:“將......軍?”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求您......殺......”
話未說完,他的麵部肌肉突然扭曲,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鎖鏈嘩啦作響,他的脊柱反弓成不可思議的弧度,像一張被拉斷的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希爾瓦娜斯整個人都處於失神狀態。從優雅的精靈,到發瘋的野獸,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恍惚間,她想起那個男人的話:“這是一種藥,專門治療你們精靈的某種疾病。”
想到這裡,她迫不及待地要去找那個男人。
“姐姐,你要去哪裡?”溫蕾薩看到姐姐急忙離去,馬上跟上來追問。
“去找藥”希爾瓦娜斯一邊說著,一邊發揮出風行者最大的敏捷,一步幾米向城裡奔去。
萊拉斯也想跟上去,但遊俠隊伍還需要他整頓。隻好跺跺腳又回去跟遊俠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