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渾身上下被低氣壓包裹,絲絲縷縷的寒氣從他的身體裡滲出。
冼赫看得出來,沈珒是真動了氣。
冼赫有點坐山觀虎鬥的惡趣味,可沈珒也不是那種衝動起來就不長腦子的人。
胡中偉是胡康宇的兒子,仗著他爹的庇護,在京城裡也是個胡作非為的主兒。
胡康宇跟沈修遠,這幾年明爭暗鬥。沈珒估摸著,胡中偉把這份兒仇算到自己腦袋上了。
他怎麼報複自己,沈珒都無所謂。
但,欺負一個女人算他媽怎麼回事兒?
上下牙齒摩擦的沙沙聲通過骨傳導進入沈珒的腦子。
冷靜片刻,沈珒掀眸看向冼赫。
“謝謝。”沈珒淡淡說了一句。
冼赫笑了,他知道,沈珒會念著他的好,這人情債算是認下了。
冼赫走之前提醒沈珒,“我先過去,待會兒你帶人過來前,給我發個消息。”
沈珒點頭,不鹹不淡說了句:“麻煩你。”
冼赫走後,沈珒拳頭捏的哢哢作響,滿腔的怒氣不知該朝哪兒發泄。
這隻是單一件事兒。溫璟予離開他三年,這樣的事發生過多少?
想到這個,沈珒胸口悶疼。
人在極端自責的時候,情緒會以疼痛的形式表現出來。比如此刻,沈珒單手握拳抵住自己的胃,那裡像被狼牙棒重擊。
沈珒深呼吸幾次,平複好情緒。
胡中偉的臉出現在他瞳孔裡。
這事兒,沒完。
沈珒起身,向餐桌走過去。
溫璟予正低著頭吃東西。她吃東西很慢,湯隻喝了半碗,麵前的菜品隻碰了個皮毛。餐盤裡乾乾淨淨的,像還沒開餐。
“不合口味?”沈珒問。
溫璟予搖頭,笑眯眯道:“等你呢。”
沈珒怔了一下,拉開溫璟予旁邊的椅子坐下。
溫璟予好脾氣地問他:“聊完了?”
沈珒點頭。
溫璟予放下筷子,“現在過去?”
沈珒搖頭,“不急,先吃飯。”
溫璟予扁扁嘴,“我都快吃飽了。”
沈珒笑了下:“那陪我再吃點。”
溫璟予掃了眼餐桌,將一旁的醉蟹端過來放到沈珒麵前:“小心一點哦,彆再割破嘴巴。”
沈珒胸口更悶了。
她不是不會伺候人,她很會。隻要她想,她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大樹依傍。
可她沒有。
她為什麼沒有?
沈珒想起在懷柔的酒店裡,溫璟予說過的話。
“我心裡隻有你一個。”
她不是為了錢能委身於人的女人,她當初跟他不清不楚地在一起,是因為她愛他。
沈珒隻吃了半隻醉蟹便放下筷子。
拉起溫璟予的手,沈珒說:“咱們過去說兩句話就走。”
溫璟予有點好奇,“是什麼人啊?”
沈珒笑了下,“你的同行們。”
嗯?溫璟予反應了一下心下了然。
冼赫收到消息後,先給包廂內的各位大佬打了個招呼。
沈珒帶溫璟予過去隔壁包廂說話。
其中一位兩鬢斑白,國字臉,皮膚黝紅的老年男性看見沈珒眼神亮了。
“我當是誰呢,神神秘秘的,原來是我大侄子。譽兒,快過來,讓三叔看看你。”
說話的男性看起來五十出頭,穿半袖白襯衣,手腕戴一金表,說話時聲如洪鐘,一副豪氣衝天的樣子。
沈珒循聲望去,看清麵容後也笑了,“三叔兒。”沈珒引著溫璟予走過去,恭恭敬敬同此人打招呼。
“三叔兒,沒想到在這兒碰到您。”
韓立朝沈珒招手兒。
沈珒彎腰聽其訓示。
韓立問他:“你爺爺怎麼樣?”
沈珒笑笑,“好著呢,能吃能睡,天天跟療養院的老頭兒們下象棋,那腦子比我都靈泛。”
韓立點頭,“那是,沈叔兒年輕的時候拿過象棋比賽的冠軍,寶刀未老。”
又說:“療養院那地兒,我不方便過去,下次你爺爺回來,記得跟三叔通兒個氣兒,我去看看老爺子。”
“得嘞,我爺肯定高興。”
韓立拍拍沈珒的手,眼神瞟向站在一旁的溫璟予,問了一句:“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