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董春瑩的辦公室出來,沈珒心裡發堵發麻。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他原以為,在最需要那份感情的時候,沒有被滿足,過後再得到,也會不以為意。
可事實上,他母親的這番話還是打動了他。就好像吃慣了苦的孩子,掉在地上的糖渣,也想撿起來放到嘴裡。
臟了又怎麼樣,它還是甜的。
沈珒給溫璟予打了個電話,因為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拍戲,這個電話純屬碰運氣。
很幸運,電話接通了。
簡單的噓寒問暖之後,沈珒突然沉默,溫璟予問他怎麼了,沈珒隻說:“想聽聽你的聲音。”
溫璟予問他,“有什麼事讓你不開心嗎?”
“正相反。”
“比如呢?”
“比如,我媽說了點讓我感動的話。”
“……”
短暫沉默,溫璟予說:“寶貝,彆壓抑自己,想要愛媽媽就去愛啊。”
沈珒笑了,“不勸我理智點?”
“不勸,我寶貝太苦了,小孩兒渴望母愛是天性,我也是媽媽,我懂。”
沈珒笑著說:“好,聽你的。”
電話那端,有導演催促的聲音,沈珒說:“你忙吧,下周我去看你。”
“嗯,親一下。”
沈珒對著話筒親了一下,那邊兒有女孩兒的嬌笑傳來,電話掛斷。
他的妻子很完美。
他母親說,他哥哥很幸運,但沈珒覺得,自己更幸運。他們之間,沒有錯過那麼多年。
錢文心將董春瑩約她喝茶的消息轉告宋文甫,宋文甫聽後表示:“不見。”
錢文心說:“我已經答應了。”
宋文甫語氣急切,“你答應了,你憑什麼答應,你養過女兒嗎?你有什麼資格做主?”
“宋文甫!”錢文心也哄夠了,“你非要說這麼傷人的話嗎?”
江南女人發起火來,彪悍不足,嬌媚有餘,偏偏宋文甫最吃這一套。
見妻子真的生氣了,宋文甫低著頭不再講話。
短暫沉默了一會兒,錢文心說:“董春瑩約我,無非是探探你的口風。我猜,過不了多久,沈修遠會親自約你見麵。”
“不見。”宋文甫還在耍脾氣。
錢文心氣得爆了句方言:“你腦子瓦特了!”
宋文甫反駁,“我腦子好得很,沈修遠想摸我底牌,替他侄子做說客。他以為我想跟他沈家聯姻,好,算他猜對了一半。讓他兒子離婚,我就跟他談。”
錢文心眯著眼睛看他,“你在說什麼胡話,這跟人家沈珒有什麼關係?”
宋文甫嗤笑,“聯姻可以,對象不能是沈適。換成譽兒,我可以考慮。”
錢文心覺得他不可理喻,“你有病吧,人家好好的,為什麼要離婚。”
“我沒病,讓我扶持一個廢物,他做夢去吧。同樣都是離婚的,我不嫌棄他兒子。”
錢文心問:“他兒子有兩個孩子,離了婚,你讓閨女嫁過去當後媽?”
“那也比嫁給一個廢物強。有兩個孩子怎麼了?朵朵又不是不能生。”
男人不可理喻起來,比女人瘋癲一百倍。錢文心說:“我現在要去跟董春瑩見麵了,女兒的婚事,不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就算不嫁沈適,也不能讓你亂點鴛鴦譜。”
“什麼叫亂點鴛鴦譜,要不是他宮家捷足先登,譽兒指不定是我女婿。”
錢文心搖頭,“朵朵跟誰結婚都不會跟譽兒結婚,他是沈適的弟弟。”
宋文甫語氣尖銳:“那是她執迷不悟,沈適到底有什麼好!”
錢文心懶得跟他繼續掰扯,看了眼時間說:“我現在要走了,沒空陪你發瘋。”
錢文心離開後,宋文甫狠狠捶打桌麵,口中喃喃:“沈適!這個禍害,留不得你。”
錢文心跟董春瑩並不熟悉,兩人隻在國宴上見過幾次,算點頭之交,私下裡並無交集。這次因著沈適跟宋凝的婚事,董春瑩冒昧約見。
見麵地點在王府茶樓。
董春瑩是從單位直接過來的,一身深藍色暗紋行政套裝,脖子上戴一串珍珠項鏈,珠子不大,貴在優雅。
錢文心暗自打量,都說沈家老二長得好,這樣一看,多半是他母親的功勞。董春瑩的容貌氣質,不輸央視那幾位名主持。年近六十,依舊端莊優雅,單從外表看,與四十多歲的女性並無差異。
簡單寒暄,步入正題。
董春瑩直說了,“宋夫人,今日冒昧求見,是想給我家適兒求親。”
錢文心沒想到,董春瑩會說的這麼直白,笑了笑回應,“董司您客氣了,叫我文心就好。”
“那您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春瑩。”
“文心。”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拉近關係。
董春瑩問:“文心,不知您跟宋部對我家適兒是否滿意?”
錢文心笑笑,含糊著回應:“自是滿意的,但婚姻大事,總要從長計議。宋凝跟沈適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談婚論嫁,為時過早。”
從長計議,為時過早,董春瑩品味著這些用詞,心裡大致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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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春瑩斂了斂眸,“婚姻大事,自當慎重,但適兒跟凝凝是舊相識,兩人青梅竹馬,相識多年。如今也都過了而立之年。相信他們做出結婚的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話鋒一轉,又說:“但孩子終究是孩子,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考慮不周沒關係,當長輩的自會為其補全。”
錢文心說:“那是自然,為人父母者,無不希望替子女安排好一切。”
董春瑩笑著說:“既然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不如早點將婚事辦了。”
董春瑩的強勢,讓錢文心有點招架不住,錢文心隻能把宋文甫搬出來。
“您的意思我明白,沈家的誠意我跟文甫也看得到。但這事兒,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還是要回去同文甫商量一下。”
董春瑩說:“那是當然,我家沈修遠也說,宋家隻有這一個女兒,宋沈聯姻,沈家必當十二分重視。這樣吧,您看宋部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兩家坐下來,好好談談?”
錢文心麵露難色,“這個不好說,文甫最近挺忙的,您也知道,他的工作,我不好插手,時間方麵,我做不了主。”
董春瑩暗自攥拳,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錢文心還再推辭,說明宋家對這樁婚事的誠意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