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會所霓虹招牌上新換了鎏金燈管,照得門前積水潭泛起油彩般的光暈。
自從狗哥調任,大堂那尊鍍金貔貅擺件被挪到了女廁門口,水晶吊燈下飄著的再不是煙味,而是玉姐身上若有似無的豔俗山茶花香水味。
褚瑾靠在更衣室鏽跡斑斑的鐵櫃前,指尖轉著車鑰匙。
鏡麵倒映出玉姐筆挺的背影:往日裡濃妝豔抹妖嬈多情的她今天出人意料地把襯衫扣到最頂那顆,那頭彎彎曲曲染了棕的卷發用木簪固定得一絲不苟
此刻她正指著監控屏對紅毛訓話:"上周四淩晨兩點十七分,你在b區卡座收了張連號假幣。"
"玉姐哎——"紅毛癱在掉皮的舊沙發上啃鴨脖,油漬在蛇紋坐墊洇開,"這他媽是夜總會又不是人民銀行..."
玻璃門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光頭拎著鋼管衝進來,破洞牛仔褲上還沾著牆灰:"褚哥!西街那幫孫子又搶我們催債單!"他瞥見玉姐胸前的工牌,聲音陡然低下去,"...現在道上都說咱浮金改幼兒園了。"
褚瑾慢條斯理地係著領結,黑色緞帶在冷白脖頸上勒出淡紅痕印。
他伸手按下光頭高舉的鋼管,金屬與大理石吧台碰撞出清越聲響:"現在法治社會,喊打喊殺多不好。"
餘光瞥見玉姐扶了扶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她抽搐的嘴角。
後巷垃圾箱旁,褚瑾把煙灰彈在潮濕的苔蘚上。
玉姐的圓頭小皮鞋踩碎月光跟過來,從gui手包掏出個u盤:"浮金集團三個洗錢賬戶,今晚會走你們pos機。"
二樓突然傳來酒瓶炸裂的脆響。玉姐條件反射地摸向後腰,又在褚瑾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僵住——那裡本該配槍的位置彆著支防狼噴霧。
"二十三點方向,三個醉酒鬨事的。"褚瑾倚著防火門輕笑,看玉姐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衝進人群。她提著包就往裡頭狠砸,時不時猛踹兩下,可惜被包臀裙限製了發揮,有個混混的鹹豬手差點摸到她大腿。
紅毛蹲在樓梯口,手中的相機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他一邊調整焦距,一邊低聲嘟囔:“褚哥,那母夜叉上周扣了我三千塊獎金,真是夠狠的...”
“是嗎?”褚瑾倚在牆邊,手指輕輕一劃,手機屏幕亮起,郵箱裡躺著一封署名為“狗哥”的郵件。
他目光掃過那簡短的四個字——“今晚收網”,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與此同時,監控盲區的儲物間裡,玉姐正對著鏡子補妝。
她的膝蓋上有一道新鮮的擦傷,絲襪已經被蹭破,卷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她的小腿上露出一道猙獰的舊疤,像是某種不為人知的過往留下的印記。
她咬著發繩,含糊地抱怨道:“下次能不能換個人設?天天演這個角色,我身上都熏入味了。”
狗哥靠在門邊,隨手拋給她一支手槍,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刑偵支隊的格鬥冠軍裝交際花?怕你把客人們嚇陽痿了。”
夜晚的浮金在燈光的照耀下徹底蘇醒,地下場子裡人聲鼎沸,贏錢的歡呼聲與輸錢的痛哭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癲狂的氣息。
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紙醉金迷間,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現實的存在。
老大常坐的vip包廂裡,消毒水的氣味漸漸彌漫開來。
酒保低聲對同事說,剛才看見搬運工抬出了三箱凍得硬邦邦的藍鰭金槍魚。
然而,那些裹屍袋形狀的冰碴子,卻在電梯井壁上刮出了幾道帶血絲的劃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有人注意到,霓虹燈牌突然漏電。
滋滋作響的“醉生夢死”四個字在褚瑾的眼底投下了一片血色的光斑。
他站在角落裡,目光冷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