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
可惜是桃葉巷林家。
林家的子弟,未必能讓他隨便撿漏。
況且,按照小鎮的規矩,他帶走顧粲和小泥鰍,身上僅有的兩袋銅錢已經用完了。
他如果施展手段,怕是會有不小的代價。
尤其是林家大概率也有山上同道,不宜出手。
劉誌茂搖頭歎息,顧粲不明白,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咬了咬牙。
……
搬山猿出手的時候,或許能用一用他……林照走到院門前,拿出鑰匙,回想起剛才的偶遇,心中念頭微轉。
推門走進院子,林照直接進了屋子,來到牆角,將水缸上的竹木蓋子掀開。
金色鯉魚似被驚動,扇動魚尾,在水缸裡濺起水花。
林照目光在鯉魚越發金豔的鱗片上頓了頓,隨後看向缸底的幾塊蛇膽石,若有所思。
他從一旁的竹簍裡挑了一塊品相上佳的蛇膽石,倚在水缸邊,拿著蛇膽石在缸前晃了晃。
金色鯉魚的身影頓時不動了,一雙魚眼緊緊盯著林照手裡的蛇膽石,滿眼渴望。
“你現在應該也能夠聽懂我的話。”見金魚點頭,林照笑了笑。
金色鯉魚可不簡單。
同為五行機緣的小泥鰍,到青峽島才多長時間,小泥鰍就已經能殺九境練氣士,還能反哺顧粲體魄神魂。
如今林照天天用蛇膽石喂養金色鯉魚,其天賦和潛力絕對不弱於小泥鰍。
“也不知道以你的跟腳,未來能不能和其他的山水精怪一樣化形,總是金魚金魚喚你也不好聽,便想了想,給你取個名字,你聽著看看滿不滿意。”
金色鯉魚扇了扇尾鰭,仿佛在說:說來聽聽。
林照道:“你屬金行,白為金之色,太白這個名字不錯,然其勢過大,我無齊先生那般通天手段,恐難承其重。古人雲‘金鑠則流,金之流動不居’,便取名‘白鑠’如何?”
金色鯉魚扭了扭頭,隨後又點了點。
林照竟從那雙魚眼中讀出幾分滿意之色。
一道細微卻純粹的金光自白鑠身上射出,倏忽沒入林照眉心。
林照身體後仰,退了半步,雙眸緊閉。
楊家鋪子後院。
楊老頭睜開眼睛,看向西邊的天空,嘴角扯出一絲譏誚:“還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若真取了那名字,齊靜春留在你身上的那點手段,也未必能擋住多少因果。”
沒見識的鄉野之人隨便取名字也就算了,偏偏那條金色鯉魚有些跟腳,取了這個名字,反而真的會牽扯些因果。
若是齊靜春全盛時期,自然不必擔憂什麼。
但是現在齊靜春自己本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能分出多少心力在這群孩子身上?
他嘴裡低聲嘀咕:“劍意淬體,生而知之……”
旋即冷哼一聲:“莫名其妙!”
每次看見林照這臭小子,楊老頭心情就不會很好。
正如齊靜春見林照,猜測是曆史上哪位十四境純粹劍修轉世。
楊老頭見林照,想的卻是古天庭的哪位神靈轉世。
但是飛升台在他手中,仙名真諱,一眼可辨,林照就在小鎮長大,可以說在他眼皮底下,他怎麼會認不出來?
又怎麼會認錯?
偏偏就是這般怪異,讓楊老頭每每想要布局時多了幾分顧忌。
不知道林照是誰的轉世,更不知道是誰的棋子,這熊孩子不在算中,又喜歡出來攪局,將他落在人間的線東扯西拽……都打了個結!
要不是這小子聰慧,在暴露之前先去了鄉塾見了齊靜春,楊老頭都想直接把他關起來。
……
房間中,林照林照緩緩睜開雙眼。
他感覺到有什麼連接起來了,心底忽然生出一道明悟。
這是結契!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他和白鑠真正性命相息,榮枯與共。
他也真正成為金色鯉魚的主人了。
“這樣就成了?"
林照眉梢微挑,神色間帶著一絲意外。
他原以為至少需滴血畫押之類繁瑣儀式。
然而,念頭方起,一股沛然劍意自心湖深處勃發。
他眼神一凜,當即盤膝坐地,凝神內視。
心湖中,湖麵平靜無波,一望無際,宛如明鏡。
林照睜開眼睛。
一道冷冽光華驟然劃破湖麵的寧靜,懸停在他眼前。
劍身介於明晦之間,正是【飛光】。
但是相比較昨夜,此時【飛光】的劍身要更加凝實了幾分。
“這是……要養成了?”
林照伸手握住【飛光】。
長劍與他性命相關,伴他而生,可以說【飛光】就是他的本命飛劍。
林照能夠感覺到,在結契後,【飛光】的劍意瞬間強盛了幾分。
他日夜用【飛光】劍意淬體,十五年來注視著它的成長。
對於這柄劍,他再熟悉不過。
尤其是在他的感知中,【飛光】的劍意相較之前,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屬於金行的純粹鋒銳之氣。
“沒想到結契之後,還能有這種好處。”林照低語,“白鑠屬金,【飛光】劍意變化,應該與這方麵有關。”
林照看向手中這柄神異之劍,忽然握緊劍柄,用力下劈喝道:“苦晝短!”
沒有絲毫變化。
劍依舊是劍,湖依然是湖。
飛劍還未養成,飛劍的本命神通自然也成不了。
林照摸了摸鼻子,收回了劍,也不尷尬。
小鎮諸法禁絕,這十多年也沒能找到靠譜的劍經,唯一知道的劍經消息反而是劉羨陽的家傳劍經。
但畢竟是人家的家傳劍經,事關傳承,林照也不方便觀看,尤其是那本劍經需要先死後生,林照更是練不得。
齊靜春隻教讀書和下棋,楊老頭那邊更是什麼也沒給,一段口訣還是偷師陳平安的。
彆說修行功法,林照連凡人劍客的劍術都不會幾招。
不過林照也不著急。
飛劍即將養成,劍經還會遠嗎?
總有一天,他會成為真正的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