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我們還在為繁縷研究院那個狂妄的‘樞紐蛋白’計劃感到擔憂，甚至有些……不安。”他故意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引來幾聲會意的低笑。
“一個成立不過數年的機構，一個年輕的諾貝爾獎得主，竟然試圖挑戰細胞生物學最核心的謎題之一。這無疑是對我們科爾德斯普林數十年積累的權威的挑釁！”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高昂，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但是，今天！我們可以自豪地宣布，形勢已經徹底逆轉！”
他舉起手中的一份加密數據存儲器，如同舉起一件戰利品：“感謝我們優秀的‘合作夥伴’，以及某些……嗯，更具‘遠見’的前繁縷研究員們。”
“我們不僅成功地獲取了繁縷研究院關於‘樞紐蛋白’項目的核心研究計劃、初步篩選的候選蛋白名單，更重要的是，我們拿到了他們耗費數月、利用其獨有的模型和冷凍電鏡積累的關鍵實驗數據！”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尤其是“創生科技”的代表，一位名叫詹寧斯的精瘦中年男人，鼓掌尤為用力，眼中閃爍著資本看到巨大回報時的光芒。
裡維茲教授示意大家安靜，繼續他的演講，語氣變得更具煽動性：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陸時羨博士和他的團隊，究竟為我們‘鋪墊’了怎樣的道路！”
他示意助手將部分“成果”投射到牆壁的屏幕上。雖然出於謹慎，展示的並非最核心的原始數據，而是經過整理的分析摘要，但足以讓在場的行家們眼前一亮。
“看這裡！”裡維茲指向一張複雜的蛋白質相互作用網絡圖，“這是他們基於艾裡森，哦，就是那位剛剛加入我們‘創生科技’懷抱的天才計算生物學家——的動態模型，預測出的潛在樞紐蛋白相互作用圖譜。他們鎖定了超過二十個高置信度的候選者，其中sfr1被列為最高優先級！”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歎和交頭接耳的聲音。
這份路線圖，價值太大了。
為他們節省了至少一年的盲目探索時間。
“還有這個。”裡維茲切換畫麵，展示出幾張冷凍電鏡密度圖和分子動力學模擬的快照：“這是他們初步捕捉到的sfr1與特定gpcr構象、以及一種snare蛋白可能存在的瞬時相互作用界麵。看看這些細節！雖然還不完善，但已經為我們指明了結構解析和功能驗證最可能成功的方向！”
一位資深研究員忍不住驚歎：“上帝……他們竟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果沒有這些，我們可能還需要在黑暗中摸索很久。”
“沒錯！”裡維茲教授肯定道，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紅光：“他們就像一群辛苦的探路者，為我們披荊斬棘，掃清了最初的、也是最艱難的障礙。”
“而現在，該由我們，由科爾德斯普林實驗室，來收獲這最甜美的果實了！”
他環視全場，聲音充滿力量：“我們已經比繁縷研究院落後了嗎？不！恰恰相反！我們站在了他們的肩膀上，我們規避了他們可能走過的彎路，我們擁有了他們最核心的智慧和數據。而我們擁有的，是他們現在無法比擬的優勢！”
他掰著手指數道：“第一，我們擁有更雄厚、更穩定的資金支持，無需為了一台超算而四處奔波乞討。第二，我們擁有更完整、經驗更豐富的團隊，沒有經曆內部動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們擁有科爾德斯普林百年來的學術聲譽和影響力，這將確保我們的成果一旦產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獲得全球學界的認可！”
“所以.”裡維茲教授舉起酒杯，做出祝酒的姿態“我提議，讓我們共同舉杯！”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香檳的金色液體在燈光下蕩漾。
“首先。”裡維茲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讓我們‘感謝’我們遠在東方的競爭對手，陸時羨教授和他的團隊，感謝他們卓有成效的‘前期工作’！”
人群中爆發出哄笑，夾雜著“感謝陸教授！”“乾得漂亮！”之類的調侃。
“其次。”裡維茲的表情變得嚴肅而充滿野心：“為了科爾德斯普林實驗室的偉大複興！為了我們即將率先揭開‘樞紐蛋白’的神秘麵紗，將科爾德斯普林的名字再次鐫刻在細胞生物學的殿堂之上！”
“為了科爾德斯普林！”歡呼聲更加熱烈。
“最後。”他看向“創生科技”的代表：“為了我們卓有遠見的合作夥伴，為了科學與資本的完美結合，為了即將到來的、巨大的科學和商業成功！”
“為了成功！”
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金色的液體被一飲而儘。
氣氛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點，每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勝券在握的喜悅和對未來無限可能的憧憬中。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頂級期刊的封麵、諾獎委員會的邀請函、以及滾滾而來的商業利潤，都在向他們招手。
裡維茲教授與詹寧斯緊緊握手，低聲道：“啟動‘加速’計劃。我要在六個月內，看到針對sfr1的、無可辯駁的功能性驗證數據，和至少一篇《科學》或《細胞》的論文初稿。資金不是問題。”
“如您所願，教授。”詹寧斯自信地回應，“有了這份‘路線圖’，我們的人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發力。繁縷……已經不足為慮了。”
......
從燕京歸來的陸時羨，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反而帶著一種沉靜如水的氣場。
他剛踏入繁縷研究院的主樓，甚至沒來得及放下行李，就被早已守候多時、如同熱鍋上螞蟻般的羅伯特·萊夫科維茨教授堵在了走廊裡。
“陸！你可算回來了！”羅伯特教授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臉上寫滿了焦慮與憤怒，幾乎是將他“拽”進了最近的會議室，並反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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