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軍先鋒抵達輪台的第三夜,烏壘城東門的饢餅攤前,三名西域商人打扮的斥候正用胡語討價還價。老鄭將三枚五銖錢按在攤主手心時,指節突然用力——他看見兩名龜茲士兵正盯著他們腰間的彎刀,那刀鞘上的中原鍛造紋路險些暴露身份。
“這饢餅烤得焦脆,和於闐的手藝有的一拚。”老鄭笑著往嘴裡塞了塊饢,牙齒卻在發緊。攤主是個留絡腮胡的於闐人,接過銅錢時用袖口擦了擦油手,看似無意地撞了他胳膊一下:“寅時三刻換崗,吊橋邊隻有兩個老兵。”
炭火劈啪作響,老鄭的指甲在袖中羊皮上刻下“寅時三刻”四個字。旁邊賣毛皮的焉耆商販突然啐了口唾沫:“溫宿人射箭時箭壺掛左腰,前幾日有個弩手凍僵了手,被溫宿王活活打死在箭樓——屍體現在還掛著呢。”
老鄭剛要追問,街角突然傳來馬蹄聲。龜茲巡邏隊舉著火把衝過來,長矛的鐵尖在火光下閃著冷光:“搜查奸細!所有人舉起手來!”
老鄭迅速將羊皮塞進葡萄乾堆,三人舉起雙手時,他看見同伴小李的手在發抖。一個滿臉刀疤的士兵抓起一串葡萄乾,突然狠狠砸在小李臉上:“這葡萄乾怎麼沾著汗味?你們是哪國商人?”
“於闐來的,路上怕受潮,用麻布裹了三層。”老鄭笑著掰開士兵的手指,將那串葡萄乾塞進他手裡,“軍爺嘗嘗,甜得很。”士兵嘟囔著塞進嘴裡,火把照過他們的護目鏡,沒發現眼底的驚惶。
巡邏隊走遠後,老鄭推著獨輪車拐進巷子,車輪碾過冰麵的吱呀聲裡,混著他壓啞的低語:“東門換崗是破綻,溫宿弩手左腰箭壺,記死了。”
波斯胡商宅院的門剛打開一道縫,老鄭就被一股蠻力拽了進去。獨眼粟特人捂著他的嘴按在水缸邊:“有人跟著你們!”話音未落,街麵上就傳來撞門聲,龜茲士兵的怒吼震得窗紙發抖:“開門!搜查奸細!”
獨眼人扯掉晾曬的絲綢,露出牆上的暗格。老鄭將袖中羊皮塞進暗格時,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蠟丸——昨夜從白霸王宮後門撿到的密信,上麵還沾著鯨油味。他剛捏碎蠟丸,就聽見門板被劈開的巨響。
“快上房!”獨眼人掀開屋頂的活板。老鄭三人踩著糧袋爬上橫梁,頭頂的瓦片突然被長矛戳穿,鐵尖擦著小李的頭皮釘進木梁。一個士兵的臉出現在破洞處,火把的光將他的瞳孔照得發亮:“這房梁怎麼是新換的?”
老鄭突然拽斷懸掛的絲綢捆,五顏六色的綢緞瀑布般落下,瞬間蓋住了破洞。士兵們在下麵砍殺綢緞的聲音裡,他們順著屋頂的排水管滑到後院,翻牆時小李的靴底刮掉了一塊磚,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那邊!”巷口傳來呐喊。三人在迷宮般的巷道裡狂奔,老鄭突然扯住同伴:“往屠宰場跑!”他們撞開掛著“新鮮羊肉”幌子的木門,踩著滿地羊血躲進地窖,剛蓋上木板,就聽見士兵的皮靴踏過羊骨的咯吱聲。
地窖裡彌漫著血腥氣,老鄭借著通風口的月光展開羊皮。白霸的布防圖上,“糧倉儲於佛塔下”幾個龜茲文刺得人眼疼。他突然想起獨眼人說的密室,用指甲在“空”字處劃出深痕:“這是白霸的後路,必須記下來。”
三更時分,他們扒著運糞車的邊緣混出城門。剛踏上戈壁,就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骨都侯的騎兵舉著火把追來,馬蹄揚起的沙礫打在背上生疼。老鄭突然勒住同伴:“分開走!情報必須送出去!”
小李和另一名斥候策馬向西,老鄭則轉身衝向相反方向。匈奴騎兵的箭擦著他的耳邊飛過,釘進前麵的沙丘。他猛地拽住馬韁,戰馬人立而起的瞬間,他翻身滾進沙窩,看著火把漸漸遠去,才發現小腿被箭劃傷,血正順著靴筒往下淌。
與此同時,黃巾軍營地的篝火旁,那個穿破爛羊皮襖的民夫正往水囊裡裝水。他的指甲縫裡藏著木炭灰,蹲下身係鞋帶時,水囊底部的羊皮上已畫出騎兵營的輪廓。突然,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張遼的聲音像淬了冰:“老鄉,這水囊的皮子怎麼是龜茲產的?”
間諜猛地將水囊砸向張遼,拔刀就刺。刀鋒距張遼咽喉三寸時,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間諜突然張嘴咬向自己的假牙,張遼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兩指用力,竟將假牙硬生生摳了出來——黑紫色的毒囊在火光照下泛著油光。
“說!白霸讓你來查什麼?”張遼將毒囊按在他眼前。間諜突然發力撞向柵欄,想同歸於儘,卻被銳士們死死按住。他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死死盯著中軍大帳的方向,直到張遼用匕首挑開他的衣領,才發現夾層裡的帛帕。
“龜茲王族的太陽紋。”張遼展開帛帕時,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帳外突然傳來騷動,他衝出去時,正看見老鄭渾身是血地從馬上摔下來,懷裡緊緊抱著染血的羊皮:“佛塔……藏糧……”
張角趕到時,老鄭的手指還在羊皮上抽搐。“寅時三刻換崗”的字跡被血暈開,“佛塔藏糧”四個字卻異常清晰。張遼突然拔刀:“末將現在就帶死士突襲!”
“等等。”張角按住他的刀,目光落在帛帕的太陽紋上,“白霸既然留了後路,就不會拚死抵抗。”他突然提高聲音,“傳我令,今夜讓所有營帳都亮著燈,把空糧車推到營門口。”
三更的梆子聲剛落,烏壘城頭的骨都侯就收到了間諜的回報——用箭射上來的帛書上畫著黃巾軍空糧車的圖案。他立刻衝進白霸的密室:“黃巾軍快斷糧了!我們可以趁機偷襲!”
白霸看著帛書,突然將其扔進火盆:“這是張角的誘敵計。”但當親衛來報,說黃巾軍營地的篝火徹夜未熄,像是在搬運糧草時,他的手指還是捏緊了腰間的玉佩。
黎明時分,老鄭從昏迷中醒來,看見張角正用狼毫筆在地圖上圈出佛塔的位置。“你的傷不礙事?”張角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暖意。老鄭掙紮著要起身,卻被按住:“好好養傷,接下來的戲,該我們唱了。”
帳外的風突然變急,吹得黃巾旗獵獵作響。張遼望著烏壘城的方向,握緊了腰間的刀——他知道,當太陽升起時,那場醞釀已久的廝殺,就再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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