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權碼?量子躍遷
書房的機械座鐘敲過十二響，黃銅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在死寂中撕開縫隙。祁同偉轉著刻有“漢東數據安全委員會主任”字樣的鋼筆，金屬筆尖在紅木桌麵犁出細密溝壑，像極了權力場裡看不見的爪痕。高小琴赤足踏過波斯地毯，真絲睡袍拖曳出一道流光，將燙金的國際學校錄取通知書和印著山水數科ogo的推薦信，輕輕擱在台燈暈開的暖黃裡。信紙上的燙金紋路隨著呼吸明滅，宛如權力漩渦中晃動的誘餌。
“囡囡能進聖三一，這封推薦信占了七分力道。”她指尖陷進祁同偉後頸凸起的硬塊，那裡暗紅的繭子硌得指腹發麻。祁同偉盯著通知書上猩紅的印章，突然想起常委會上劉省長摔落的保溫杯——枸杞混著茶水在地毯上炸開，像極了權力崩塌時迸濺的血花。他喉結滾動，將鋼筆重重拍在文件上，金屬筆帽與桌麵相撞的脆響，在空曠書房裡蕩出回音。
“劉省長倒台後，省財政廳的空位得有人填。”祁同偉摩挲著通知書邊緣，想起陳立偉在酒局上替他連乾三杯茅台的模樣。那人仰頭時喉結劇烈起伏，臉頰漲紅如豬肝，此刻想來，自己的喉結也跟著動了動。“陳立偉在博世談判時，能把核心條款摳得比篩子還密。‘漢東通’三期交給這樣的人掌舵，穩當。”
高小琴倚著書桌輕笑，從睡袍口袋掏出個黑色u盤，瑩白指尖捏著它晃了晃，u盤表麵倒映著她眼底的狡黠。“知道陳主任為什麼這麼聽話？這是他偷偷備份的博世核心算法。有了這個，智慧城市項目招標，咱們就是莊家。”祁同偉接過u盤，金屬外殼的涼意順著指尖爬進血管，他眯起眼睛，仿佛看見標書上已蓋滿勝利的印章。
窗外夜風突然掀起紗簾，月光潑在山水數科的推薦信上，樹影如鬼魅般在紙麵遊走。祁同偉的指甲深深掐進u盤外殼，塑料表麵頓時現出道道白痕。他想起周明遠在常委會上掏出牛皮紙袋的場景——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文件，指節泛白如紙，聲音冷得能結冰。“把周明遠近期的行程表拿來。”他突然開口，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森冷。
高小琴走向保險櫃，密碼鎖的藍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取出貼著“絕密”標簽的檔案袋時，袋口開裂的火漆印，無聲訴說著被無數次翻閱的過往。祁同偉翻開內頁，周明遠參加民主黨派會議的簽到表、與高校學者的往來郵件鋪滿桌麵。當他看到那張偷拍的照片——周明遠與財經專家在咖啡館對坐，攤開的筆記本上“數據安全立法”幾個字若隱若現，太陽穴瞬間突突直跳。
“讓駐京辦盯著周明遠的一舉一動。”祁同偉將照片拍在桌上，紙張與桌麵相撞發出悶響，“記住，彆露出馬腳。他手裡那份民盟提案，搞不好就是衝著我們來的。”他起身抽出《大數據時代的政府治理》，夾在書中的紅綢書簽飄落，上麵“得數據者得天下”的批注，邊緣早已起毛卷邊。
淩晨一點，祁同偉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漢東。遠處山水集團的霓虹招牌明滅不定，像極了他起伏不定的仕途。車流織成的光河蜿蜒流淌，卻照不亮他眼底的陰翳。他摸出手機，給組織部長發了條加密短信。手機冷光映著他嘴角的弧度，那抹笑裡藏著隻有他能讀懂的算計。
次日常委會，十八把真皮座椅圍出橢圓形戰場。祁同偉翻動人事調整草案，目光掃過眾人。讀到某地級市市長調任省地方誌編纂委員會時，特意頓了頓。那人臉色瞬間煞白，握著鋼筆的手不住顫抖，在文件上劃出歪斜的墨痕。“老吳在基層乾了十五年，也該到省裡享享清福了。”祁同偉合上文件夾，眼角皺紋裡藏著深意，“組織決定，由陳立偉暫代濱州市委書記。”會議室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卻蓋不住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散會後，新任省財政廳副廳長走進辦公室。腋下的公文包撞上門框，包裝精美的茶葉禮盒滾落出來，紅色絲帶散開，像極了一道未愈的傷口。“祁書記，老家新出的龍井，您嘗嘗。”那人慌忙去撿，額角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祁同偉盯著他後頸的胎記，想起陳立偉說過此人在專項資金審批時“出過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小孫啊，”祁同偉將u盤插進電腦，博世算法的代碼在屏幕上流淌，密密麻麻如同神秘的符咒。“數據安全委員會要組專家顧問團，你覺得哪些人合適？”他轉動座椅，背後漢東省地圖上，紅筆圈出的區域嚴絲合縫覆蓋“漢東通”三期節點，宛如精心布局的棋局。當對方說出三個名字，祁同偉在心裡默默劃掉兩個——那是劉省長昔日的嫡係，眼神也隨之冷若冰霜。
深夜，祁同偉再次打開保險櫃，取出刻著“漢東省乾部廉政檔案”的硬盤。輸入密碼時，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最終重重按下。硬盤指示燈亮起，屏幕上跳出的官員信息，像極了等待發落的囚徒。他在陳立偉的條目下新增備注，每敲一個字，都像是收緊一道枷鎖。窗外驚雷炸響，閃電照亮遠處的山水集團大樓，高小琴的話在耳邊回響：“在數據的戰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籌碼。”電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照不清他眼底翻湧的暗流。
此刻的漢東官場，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祁同偉的親信們如隱秘的齒輪，在各個部門悄然轉動。某處長家中，神秘來客放下厚實的牛皮信封；某會議室裡，幾人盯著電腦屏幕，招標規則在藍光下反複修改；省委大院角落，有人對著周明遠的演講稿，逐字逐句分析批注。
祁同偉站在陽台上，點燃香煙。煙霧混著城市的喧囂與欲望，在夜風中飄散。他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想起初到漢東時的自己——那時的他，也曾懷揣理想，在田間地頭與百姓暢談未來。而如今，權力如同手中的香煙，明知灼手，卻再難鬆開。手機震動，陳立偉發來消息：“祁書記，‘漢東通’三期招標公告已發布。”祁同偉回了個“好”字，掐滅煙頭。火星迸濺的瞬間，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暴，正在暗處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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