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市解除危機的第七個清晨,省委辦公區中央空調的嗡鳴裹著凝滯的空氣,將祁同偉的辦公室切割成密閉的孤島。藏青色西裝筆挺地勾勒著他的輪廓,斜射而入的晨光卻在肩頭洇開蒼白,像未愈的傷口。他的右手無意識摩挲著左臂,指腹碾過那道蜈蚣狀的疤痕,結痂處粗糙的觸感瞬間撕開記憶——金色麵具下冰冷的槍口,擦過耳畔的灼熱子彈,還有戰友倒下時溫熱的血濺上脖頸的震顫。
那場生死惡戰早已刻進骨髓。此刻傷疤隨著摩挲微微發燙,仿佛在無聲控訴。祁同偉望著樓下如螻蟻般穿梭的車流與人影,突然覺得這座城市如此脆弱。曾經車水馬龍的街道,如今每一塊地磚都像是浸透了血淚,承載著危機時的絕望與無助。
“叩叩叩”,敲門聲驚得他指尖一顫。抱著文件的秘書推門而入,牛皮紙袋邊緣暈染著深色汗漬,年輕人喉結上下滾動的模樣,讓祁同偉下意識將手臂藏進袖管。這細微的動作,泄露了他不願示人的脆弱。秘書的緊張像一麵鏡子,映照出辦公室裡壓抑的暗潮。
“祁書記,這是戰後乾部處理名單和調查資料。”聲音虛浮得如同飄在雲端。祁同偉接過文件時,紙張邊緣的毛糙觸感與傷疤驚人相似,命運的隱喻讓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現實就像這粗糙的紙張,不斷在他的傷口上摩擦。
紅木桌麵攤開的名單上,37個猩紅標記如同一排排倒戈的戰旗。最上方的王強,十年前那個在招錄麵試中目光如炬、暢談懲惡揚善的警校生,如今卻因受賄淪為階下囚;倒數第五個張建國,曾在洪水中舍命救人的英勇事跡被做成宣傳畫掛在警局,此刻照片卻與黑惡勢力的交易記錄並排陳列。祁同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出暈染文件,恍惚間竟與名單上的紅字融為一體。曾經的戰友,如今卻成了他最痛心的背叛,這種反差讓他的內心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他猛地合上名單,抓起標注“絕密”的文件袋。泛黃照片滑落的瞬間,心臟仿佛被重錘擊中——陳立偉站在警戒線前,警帽陰影下倔強的眼神穿透雨幕,專案組的警燈在暴雨中明明滅滅,鄰省警車卻如黑色巨蟒橫亙路口,截斷追捕的生路。
記憶不受控地倒帶。那個焦灼的深夜,他守著電話在辦公室來回踱步,每一分鐘都像一年般漫長。聽筒裡陳立偉沙啞的彙報聲刺痛耳膜:“祁書記,他們說沒有上級文件,不放行。”而此刻,犯罪團夥正通過地下通道轉移著罪證。當真相浮出水麵,得知當地公安副局長的弟弟竟是幕後黑手時,無力感與憤怒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權力的腐敗,讓正義的執行變得如此艱難。
“砰!”拳頭砸在桌麵的悶響驚飛窗外白鴿,鋼筆骨碌碌滾進地毯縫隙。祁同偉眼前又浮現出危機爆發時的慘狀:街道上驚慌奔逃的人群,醫院裡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那些因情報延誤消逝的生命。如果公安係統繼續被地方勢力鉗製,這樣的悲劇將成為永不停歇的噩夢。那些絕望的眼神、無助的哭喊,如同利刃,一下下剜著他的心。
他走向書櫃抽出《政法體製改革案例彙編》,夾在書頁間的調研筆記邊角卷曲、墨跡暈染。青川縣暗訪的畫麵在腦海閃回:派出所長當著縣委書記的麵,將強拆受害者的訴狀隨意丟進抽屜,門外跪著的老人額頭磕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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