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如血色殘旗般從“省直轄公安分局”牌匾飄落時,陳立偉的鱷魚紋皮鞋正碾過台階縫隙裡未清掃的鞭炮碎屑。碎紅紙黏在鋥亮的鞋麵上,恰似乾涸的血痂。旋轉門吞吐著製服筆挺的警員,他們投來的目光像掃描儀般掠過他肩章上的銀星,有人禮節性頷首卻刻意保持三步距離,皮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響透著疏離;有人抱著牛皮文件夾猛然轉身,白襯衫後背暈開的汗漬在中央空調的冷風中蒸騰,宛如一幅未乾的水彩畫。陳立偉敏銳捕捉到,一名警員彎腰撿拾散落文件時,指尖在顫抖,抬頭對視的瞬間,眼神中閃過驚惶,旋即像受驚的鵪鶉般迅速移開視線。那警員起身時,後腰處的配槍不經意間露出輪廓,槍套邊緣磨損的痕跡與他緊張的神情形成微妙呼應,而他脖頸處若隱若現的暗紅色胎記,與張虎幫派成員身上的某種印記極為相似。陳立偉注意到,那警員的左手小指戴著一枚銀色戒指,戒指內側刻著一串數字,與張虎賭場的保險櫃密碼格式如出一轍。
“陳局,李局長今早被救護車拉走了。”秘書小吳抱著厚實的文件袋疾步上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指甲縫裡還嵌著撕扯膠帶殘留的碎屑。陳立偉瞥見對方袖口內側蜿蜒的青紫勒痕,宛如一條蟄伏的毒蛇,邊緣處新鮮的紅腫昭示著傷痕的新近。小吳急促的喘息聲中帶著壓抑的恐懼,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醫生說情況危急,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他說話時,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動,目光頻繁瞥向走廊儘頭的電梯,仿佛那裡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電梯按鍵旁的消防栓玻璃上,還殘留著半個模糊的血手印,形狀恰似一隻掙紮著求救的手。推開局長辦公室的瞬間,陳年煙味裹挾著黴氣撲麵而來,煙灰缸裡堆積如山的煙頭搖搖欲墜,最頂端那支仍在明滅的香煙,灰燼簌簌落在《明陽市治安整改方案》上,燙出密密麻麻的焦痕,如同被炮火轟擊過的戰場。台曆定格在三天前,倒扣的保溫杯底部,褐色茶漬凝結成詭異的圖騰,半開的抽屜裡,文件如同被颶風席卷過般淩亂不堪,其中一份文件的邊緣還沾著幾滴暗紅的汙漬,散發著淡淡的腥味。在文件堆深處,陳立偉還發現了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中李強與趙副主任年輕時勾肩搭背,背景是明陽市的一處舊碼頭,照片背麵用鉛筆寫著“1998.6.7,城西計劃啟動”,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
抽屜深處的牛皮筆記本扉頁,“李”字被鋼筆反複描摹,紙張邊緣起毛卷曲。陳立偉翻開泛黃的紙頁,7月15日的記錄讓他瞳孔猛地收縮:“紡織廠拆遷款已到位,按比例分潤。張虎要求增加城西碼頭控製權。”旁邊紅筆標注的“趙”字暈染開不規則的墨痕,像是憤怒的爪痕。在字跡間隙,還隱匿著用鉛筆書寫的暗碼,經光線折射隱約可見“30”“2號倉庫”等字樣。他湊近細看,發現這些暗碼旁還有一些細小的箭頭和符號,似乎在標注著某個秘密網絡。箭頭指向的地圖坐標,恰好是明陽市幾個大型地下賭場的位置。窗外驟然響起刺耳的刹車聲,他掀開百葉窗一角,黑色suv囂張地橫停在市局門口,副駕駛座降下的車窗後,墨鏡男叼著雪茄,猩紅的煙頭明明滅滅,吐出的煙圈如挑釁的鬼臉般直撲大樓。那人無名指上的金戒指鑲嵌著鴿血紅寶石,在陽光下流轉著妖異的光芒,與張虎幫派的圖騰如出一轍。更引人注意的是,墨鏡男手腕內側有一道新鮮的抓痕,還滲著血絲,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搏鬥。而在suv的後車窗上,用手指劃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死”字,字跡未乾,雨水一衝,便暈染開來。透過車窗,陳立偉隱約看到車內還有一個人,戴著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
對講機突然爆發出尖銳的電流聲:“陳局!南門發現可疑包裹!”陳立偉抄起配槍的刹那,槍套邊緣磨損的皮革傳來熟悉的觸感。走廊裡充斥著淩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方言咒罵與壓抑的驚呼。他在狂奔時注意到,安全出口指示燈以詭異的頻率明滅,宛如瀕死者的心跳。經過值班室時,牆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是1017,而往常這個時間,值班室應該有警員值守,此刻卻空無一人。桌上的咖啡杯還冒著熱氣,電腦屏幕顯示著一份未完成的文件,內容竟是關於張虎團夥的資金流向,但關鍵部分已被刪除。文件的回收站裡,還殘留著一些被刪除的片段,陳立偉迅速恢複數據,發現裡麵記錄著張虎向多名警員行賄的金額和時間。拆彈小組抵達時,陳立偉蹲在紙箱旁,膠帶縫隙滲出的暗紅液體在地麵蜿蜒成不祥的紋路。剪刀劃開的瞬間,令人作嘔的腐臭撲麵而來——三隻脖頸被割開的流浪貓蜷縮在一起,傷口外翻露出森白的骨骼,凝固的血痂與雜亂的貓毛粘連。最上方的便簽上,猩紅字跡力透紙背:“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墨跡未乾的邊緣暈染開來,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人群中傳來壓抑的抽氣聲,一名年輕警員臉色煞白地衝向角落嘔吐,穢物濺在消防栓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另一名警員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製服第二顆紐扣在顫抖中崩落,滾落在地的聲音格外清晰。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低聲說了句“這是警告”,聲音雖小,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而在人群後方,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悄悄舉起手機,對著現場拍照後迅速離去,男子走路時一瘸一拐,右腿似乎受過傷,與三天前貨運站監控中出現的可疑人員特征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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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值班室送來的牛皮信封表麵沒有任何寄件信息,邊緣殘留的膠水痕跡還帶著黏性。拆開後,一枚沾著黑色毛發與暗紅血跡的子彈殼滾落掌心,毛發根部的白色毛囊組織清晰可見。打印的a4紙上,工整如機械體的文字透著冰冷的威脅:“你動了不該動的奶酪”。陳立偉將紙張對著台燈,水印處若隱若現的“帝豪會所”字樣,與張虎名下那家掛著高檔招牌的銷金窟完全吻合。他摩挲著子彈殼上的膛線痕跡,指節無意識地敲擊桌麵,撥通電話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把今早李局長入院前的所有監控,逐幀給我查!重點盯緊停車場和電梯間。”電話掛斷後,他又仔細檢查信封,發現封口處有一個極不起眼的微型芯片,形狀與張虎賭場用來傳遞信息的芯片如出一轍。他將芯片插入電腦,屏幕上瞬間彈出一段加密視頻,畫麵中李強正將一個裝滿現金的皮箱交給張虎,背景裡傳來趙副主任的笑聲,但視頻很快被一個未知程序強製刪除,同時電腦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電腦的任務管理器中,陳立偉發現一個隱藏進程正在瘋狂刪除係統文件,他立即啟動應急程序,但還是有部分監控數據被永久刪除,這些數據恰好是李強被帶走前後的關鍵畫麵。
監控畫麵裡,淩晨三點的停車場宛如一座陰森的墳場。李強被兩名黑衣人架著拖向麵包車,掙紮中掉落的皮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畫麵雖模糊,但其中一人後頸囂張的火焰紋身清晰可辨,與張虎貼身保鏢特征分毫不差。保鏢繃緊的手臂肌肉線條下,猙獰的刀疤如蜈蚣般盤踞。陳立偉的手指重重砸在桌麵,相框裡妻女的笑容被震得模糊。他敏銳注意到,保安亭的燈光在三點零七分詭異地熄滅,複明時,李強已消失不見,這黑暗的兩分鐘裡,停車場的攝像頭畫麵一片死寂,如同被掐斷喉嚨的證人。他反複查看監控,發現保安亭的門在燈光熄滅前有過輕微晃動,似乎有人強行闖入。而在停車場的角落,一個監控死角處,隱約可見一輛白色麵包車停留過的輪胎痕跡,輪胎花紋與張虎團夥常用車輛一致。進一步調查發現,當晚值班的保安是張虎的遠房親戚,此人在李強失蹤後便不知所蹤,他的宿舍裡,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床上還留著一封未寫完的遺書,字跡潦草,充滿恐懼:“他們要殺我滅口,我不想死……”
次日例會現場,投影儀投射出的明陽地圖布滿密密麻麻的紅點,宛如一張令人窒息的死亡之網。每個紅點旁標注的案件信息觸目驚心:“2024.10.05火車站持刀搶劫致人重傷”“2024.11.12城西碼頭毒品交易”。“從今天起,火車站片區實行三班倒巡邏。”陳立偉的指尖重重按在紅點最密集處,指腹因用力而發白,“所有可疑車輛必須核查行車軌跡,無關人員禁止入內。”話音未落,刑偵隊長老張猛然拍案而起,木質桌麵發出沉悶的轟鳴,震得水杯傾倒,水漬迅速蔓延在會議資料上:“陳局!你這是要把兄弟們往火坑裡推!動了張虎的地盤,我們誰都彆想好過!”他脖頸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嘴角沾著的豆漿漬與袖口滑落露出的金色紋身形成刺眼對比,那紋身的紋路與張虎幫派圖騰的相似度,足以讓人不寒而栗。老張說話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將桌上的文件吹得四處飄散,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而在文件飄落的瞬間,陳立偉看到老張迅速彎腰撿起一張文件,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那張文件上,赫然印著張虎團夥近期的行動計劃,陳立偉裝作沒看見,不動聲色地繼續觀察著老張的反應。
會議室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陳立偉解開襯衫領口的紐扣,鎖骨處蜈蚣狀的舊傷疤猙獰可怖,那是十年前臥底毒窩時,被毒販用匕首劃開的印記。“在金三角的地牢裡,我寫過七封遺書。”他的聲音低沉卻字字千鈞,目光掃過眾人時,在幾個眼神躲閃的警員身上多停留了兩秒。他注意到,那幾人警徽邊緣都沾著相同的暗紅色油漬,與從張虎賭場繳獲賬本上提取的油漬樣本,在顯微鏡下呈現出完全一致的分子結構。此時,會議室空調的嗡鳴仿佛也在屏息,等待著風暴的降臨。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汽車爆炸的聲音,驚得眾人紛紛起身看向窗外,隻見遠處濃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不一會兒,警局的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不斷有警員接到報案,稱市區多個地方發生騷亂,而這些騷亂地點,恰好都在張虎的勢力範圍內。陳立偉迅速組織警力前往現場,卻發現部分警員行動遲緩,甚至找借口推脫,他知道,這些人早已被張虎收買,成為了他安插在警局的眼線。
當天下午突襲火車站貨運站時,生鏽的鐵門發出垂死般的吱呀聲。腐臭與血腥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地麵上零星的毛發與碎肉,牆壁上拖拽的血痕,勾勒出一幅人間煉獄的圖景。手電筒光束掃過倉庫深處,三個蒙眼男子蜷縮在角落,腳踝處的傷口潰爛生蛆,白色的蟲體在膿血間蠕動。“我們就是送貨的……”其中一人聲音帶著哭腔,下巴乾涸的血跡結塊,“他們說要是報警,就把我們的舌頭割下來喂狗。”陳立偉撿起編織袋旁的彈殼,與昨夜收到的威脅物對比,彈底標識如同孿生兄弟,這鐵證讓他眼中的怒火更盛。搜查過程中,一名警員不慎踢倒鐵桶,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響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驚起一陣此起彼伏的緊張抽氣聲。就在這時,倉庫的屋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幾塊瓦片掉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陳立偉立即示意眾人隱蔽,他帶領幾名警員悄悄爬上屋頂,卻發現屋頂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腳印一直延伸到倉庫後方的圍牆邊,而圍牆外,停著一輛沒有車牌的黑色轎車。跟蹤這輛轎車,發現它最終駛入了帝豪會所的地下車庫,車庫門口的保安看到轎車,立刻畢恭畢敬地打開大門,態度與對待普通車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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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途中,陳立偉的手機震動起來。匿名短信附帶的照片裡,女兒穿著粉色連衣裙站在學校門口,書包帶歪斜地垂落,她伸手調整的瞬間被定格。拍攝角度顯示,拍攝者就在馬路對麵的梧桐樹影裡。時間顯示為十分鐘前。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暴起青筋,儀表盤藍光映得臉色如同鬼魅。後視鏡中,那輛黑色轎車如附骨之疽般跟隨,車牌被泥巴遮擋,僅露出的尾號與張虎名下一輛改裝車完全一致。無論他如何變道加速,對方總能精準保持三輛車的距離,車窗後的黑暗仿佛蟄伏著無數窺視的眼睛。他嘗試撥打女兒學校的電話,卻發現電話一直占線,這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即聯係妻子,卻發現妻子的電話也無人接聽,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就在這時,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上麵寫著:“想見到家人,就彆輕舉妄動”,並附帶了一張妻子被蒙住雙眼的照片。照片背景中,隱約可見一個帝豪會所的標誌,陳立偉知道,妻子和女兒已經落入了張虎的手中。他強壓下心中的焦慮和憤怒,開始思考營救家人的計劃,同時,他也明白,這是張虎對他的最後通牒,一場生死較量即將展開。
深夜的辦公室裡,陳立偉緊盯著監控畫麵。圍牆外來回踱步的鴨舌帽男子,口袋裡若隱若現的黑色物體輪廓與92式手槍高度吻合。男子鞋底的泥土經鑒定,與貨運站附近建築工地的土質成分完全相同。他顫抖著撥通妻子電話:“從明天開始,讓媽接送孩子,彆問為什麼。”掛斷電話後,他打開抽屜最底層的暗格,取出布滿灰塵的警用記錄儀。那裡麵存儲的視頻,記錄著李強在帝豪會所與張虎推杯換盞,交易現金的全過程。暗格邊緣嶄新的撬痕,暗示著有人曾試圖毀滅證據。就在這時,電腦屏幕突然閃爍,彈出一個黑色窗口,血紅的字體如同詛咒:“彆做無謂的抵抗”,0.3秒後窗口消失,隻留下一串加密的ip地址在後台瘋狂跳動。他立刻叫來技術人員,卻發現整個警局的網絡係統正在遭受大規模攻擊,所有監控畫麵瞬間黑屏。與此同時,警局的警報器突然響起,顯示有人正在試圖闖入警局的證據室,陳立偉帶領警員迅速趕到證據室,發現門鎖已經被破壞,裡麵存放的關於張虎團夥的部分證據不翼而飛。丟失的證據中,包括關鍵證人的證詞和一些重要的物證,這些證據的丟失,無疑讓陳立偉的調查陷入了更加艱難的境地。
暴雨如注的夜,閃電照亮“省直轄公安分局”的牌匾。陳立偉將恐嚇信、子彈殼、監控截圖整齊排列在桌麵,紅筆在地圖上圈出的張虎據點,宛如即將引爆的火藥桶。筆尖劃破紙張的刹那,樓下傳來尖銳的刹車聲。他掀開窗簾,七輛黑色轎車呈扇形將大樓包圍,車燈穿透雨幕,如同野獸猩紅的眼睛。對講機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流聲,變聲器處理後的聲音充滿惡意:“陳立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不等他回應,通訊戛然而止。陳立偉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暴雨衝刷著玻璃,卻衝不散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戰意。這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隻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隨後電話被掛斷。緊接著,警局的電力係統突然癱瘓,整棟大樓陷入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中,隱隱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和腳步聲,仿佛無數敵人正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陳立偉迅速組織留守警員進入防禦狀態,他知道,張虎的最終目的是要徹底摧毀他和他的改革計劃,而他,早已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要為正義拚儘全力,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在黑暗中,他悄悄將警用記錄儀塞進貼身口袋,這是他最後的王牌,也是揭露真相的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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