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裹著碎玻璃碴子落進博物館大廳時,陳墨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係統藍光在視網膜上跳動,"總攻"選項的邊緣泛著灼熱的金芒,像團隨時會燒穿他理智的火。
"陳墨?"蘇檀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些,青銅劍垂在身側,劍尖卻仍微微顫抖——方才那記引雷的劍勢幾乎抽乾了她體內的氣。
她手腕上的紅繩沾著血,是方才撲地時被碎瓷片劃的,此刻正隨著她前傾的動作掃過他手背,帶著體溫的癢。
"先彆急著選。"李長生的雷紋鏡在掌心轉了半圈,鏡片上的灰塵被他用袖口蹭掉,露出底下斑駁的銘文,"血淵召將的餘波還沒散淨,老東西我活了七十年,見過太多急功近利的小子栽在"趁熱打鐵"上。"老人的布鞋碾過地上陰蛇的殘軀,腐肉發出黏膩的聲響,"你聞聞這味兒?"
陳墨抽了抽鼻子。
空氣裡除了硝煙,還浮著股甜腥——是青影碎裂時迸出的黑血,此刻正順著地縫往地下滲,像無數條細蛇在磚縫裡鑽。
他突然想起上周夜巡時,保潔阿姨說負一層的下水道總冒黑霧,當時他隻當是通風口老化,現在想來......
"我支持打。"趙雲飛的銀匕首在指間轉了個花,指腹的血珠滴在黑血上,那朵小紅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四周蔓延,"剛才那波咱們占著先手,再拖下去,鬼知道那老東西還能召出什麼妖蛾子。"他扯了扯戰術背心的搭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刀疤,"當年在邊境追毒販,最忌諱的就是給敵人喘息。"
蘇檀的指尖輕輕叩了叩劍柄,雲雷紋在劍身上亮起淡青色的光:"我查過黃泉商盟的舊檔,他們每次大動作前都會用邪術穩固陣眼。
如果現在不斬斷這條線......"她突然頓住,目光掃過陳墨額角的血——那道傷是方才陰蛇撲來時,被蛇鱗劃的,血已經凝了半塊,沾著幾縷碎發。
陳墨的喉結動了動。
他能聽見係統在腦子裡嗡嗡作響,像台卡帶的老收音機,"總攻獎勵"的提示音和父親的話混在一起:"墨兒,有些選擇,你以為是賭,其實是命。"那天父親也是這樣站在老宅的陰影裡,手裡攥著塊和他頸間玉牌紋路相似的青銅殘片,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那裡有道淡白色的疤,是十歲那年跟著父親夜探老宅時,被門檻上的銅釘劃的。
當時父親摸著他的頭笑:"疼嗎?
疼就對了,疼說明你還活著,還能選。"
"去倉庫。"陳墨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鐵皮。
他扯下衣角粗略裹住額頭的傷,血立刻洇透了布片,"李老帶雷紋鏡,蘇策展收著青銅劍,雲飛把驅邪彈分一半。"他指了指牆角翻倒的展櫃,"那邊有監控死角,說話安全。"
倉庫的門"吱呀"一聲合上時,李長生已經點起了艾草。
青煙在燈泡下打著旋兒,混著驅邪香的味道鑽進陳墨鼻腔——這是他每次重大抉擇前必做的儀式,父親留下的筆記本裡寫著:"艾草淨魂,香燃三分,鬼不近身。"
"我先說。"蘇檀把青銅劍橫放在膝頭,劍鞘上的紅綢被血浸成了暗褐色,"上周我修複《百鬼夜行圖》時,發現畫中某個鬼差的衣紋被改過。"她從包裡摸出張照片,是畫軸局部,"原本是勾魂鎖,現在變成了商盟的九錢紋。"她的指甲在照片上敲了敲,"他們在借古畫養魂,拖得越久,能調動的陰兵越多。"
趙雲飛把驅邪彈"哢嗒"一聲按進戰術腰帶:"我蹲守商盟據點三天了,昨晚看見四個穿黑鬥篷的往負一層運棺材。"他摸出手機翻到照片,鏡頭抖得厲害,但能勉強看清——七個紅漆棺材疊在推車上,最上麵那個的封條上,畫著和青影權杖一樣的黑血符。
李長生的手指在雷紋鏡上劃出三道印子,鏡麵上立刻浮起淡金色的霧氣:"老東西我用鏡中術探過地脈。"他的聲音突然沉了,"血淵召將的陣眼不在這棟樓裡,在......"他抬眼看向陳墨,"在你父親失蹤的老宅地下。"
陳墨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頸間的玉牌突然燙得驚人,他一把攥住,掌心立刻紅了一片——這是玉牌第二次發燙,上一次是三個月前他第一次觸碰到西周青銅觥,觸發係統覺醒時。
係統界麵突然閃了閃,彈出新提示:"檢測到關鍵情報關聯宿主血脈,是否展開因果預覽?
消耗當前等級50能量)"
陳墨的呼吸陡然一滯。